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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

 

方宸扶着摇摇欲坠的门框,手腕用力将门卡紧,转眼却见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探了半个头,一双明眸亮晶晶的,脸蛋也红扑扑的。

“请问,请问,温向导在这里吗?”

方宸侧头示意,那边躺椅上装死的那个就是。

小姑娘脸颊绯红,亮晶晶的一双眼睛望向躺椅上侧身睡觉的温凉,扭扭捏捏地蹭了过去,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细声细气地问:“温向导”

“唔嗯?”

温凉稍微移开挡眼的手背,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小姑娘泫然欲泣的小圆脸。

温凉:“……”

他那些年到底做了多少缺德遭雷劈的事儿?

这难道是他跟哪个垂涎他美色的哨兵生的孩子?

温凉从躺椅上起身,蹲在小姑娘面前,用细长素白的一双大拇指替她抹掉脸蛋儿上沾着的泪珠,声音慵懒带哑,哄得很温柔:“为什么哭啊?怎么了这是?嗯?”

小姑娘皱鼻子抽泣,一双眼睛泪光闪闪,最后扑到温凉怀里,委屈地抽泣:“我听,我听爸爸说,说,如果现在不好好用功学习端正态度,将来就会堕落成温哥哥这样没出息的我好怕,呜呜呜呜温哥哥,你教教我,我怎么才能不变成温哥哥这样的?”

温凉:“?”

这比叫爸爸还要让人迷惑。

他这样的是怎么样的?

小姑娘正哭着,一络腮胡子的中年向导冲了进来,脸带尴尬地看向屋内三个人,然后又朝着温凉敬礼,声音不免有些发虚:“温少尉,孩子不懂事,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温凉领着小姑娘的手,把他交到他父亲的手里,单手插兜,无所谓地笑:“听爸爸的话,以后别堕落成我这样的,知道了吗?”

小姑娘环顾了一周,看见四周破破烂烂的墙和桌椅,转身抱着她父亲的膝盖,把湿漉漉的小脸儿埋了进去。

“爸爸,花儿知道错了。花儿以后一定好好努力,让爸爸住上好房子!”

中年向导第一次听见女儿这么懂事上进,眼角都湿了。

他扭头擦掉泪水,吸了一下鼻子,朝着温凉重重鞠了一躬:“谢谢您,温向导!”

说着,又从怀里抽出一张沾了泪水的纸币,说什么都要往他怀里塞,边塞还边说,吓唬孩子百遍都不如亲眼目睹真人一次效果来得好。

温凉:“……”

方宸抱臂站在一旁,手指又轻轻扣着上臂,唇角一点点弯了起来。 温凉看他一眼:“笑什么?”

方宸满肚子坏水都化为眼角眉梢一抹真挚的笑意:“柴绍轩真的完全没必要守着金山想着逃。如果是我,煤堆也能让他烧出珍珠来。”

温凉听到这话,身手矫健地单手翻过散架的木头床,绕过方宸的身边跑走,可跑了没两步,就被方狐狸拽着胳膊按在了墙上。

方宸手里的小刀在指缝间翻飞,最后,刀尖儿轻抬起温凉优秀的下颌,危险又斯文。

“长官,我有个计划。”

“不,你没有。”

“也是,这确实不是我的计划。”方宸轻笑,“这是我们的计划。”

温凉提前累得睁不开眼,优秀的额头蔫蔫地搭在方宸肩上,声音发闷。

“造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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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后,方宸倚靠着门框,数着兜里厚厚的一摞现金,狭长狐狸眼弯得很满足。

温凉倒在躺椅上,有气无力地揉着发酸的手腕。

有人慕名前来一睹真容,有人拿他当辟邪教育孩子,有人单纯就是来凑个热闹。

本就摇摇欲坠的门已经要被挤烂了,而温大睡神的睡觉计划全被握手会弄泡汤了。

方宸愉悦地‘嗯’了一声,朝他扬扬手里的现金:“长官,您的名字,确实好用。”

温凉摆摆手,让没心肝的小狐狸赶紧出去,放他一个人睡一会儿静一静。

方宸数着钱,听着楼上集合的铃声,笑眯眯地伏在他耳边笑:“长官,我上去集合了,你不去?”

温凉翻了个身:“就说我缺氧累晕了,快死了。”

方宸好心地进了洗手间,然后甩了个湿毛巾在他脸上:“走了。”

温凉细长嫩白的手掀了毛巾一角,露出水盈盈的桃花眼,雾蒙蒙地氤氲着委屈:“毛巾好凉,我头好疼,你能不能温柔点对我?”

方宸:“你要改名么,温撒娇?”

温凉轻眨长睫,瞳仁水波轻漾,期待地问他:“那样你会放过我吗?”

方宸:“真是个醍醐灌顶的好问题。”

方宸脸色阴晴半日,最后不情不愿地接过温凉手里的毛巾,重新淋了温水,没好气儿地甩在温大美人的脸上。

显然方狐狸是在恶心和报仇之间,艰难地选了前者。

“唔,舒服多了。”温凉捏着毛巾轻柔地拭去鬓边的薄汗,随手解开发绳,散了中长发,躺得慵懒又舒服,整个人显得柔软。

方宸抿了抿嘴唇,还是问道:“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我虐待你了?”

“嗯。”温凉很笃定地说道。

“你刷新了我对娇弱二字的认知。”方宸鼓掌。

“谢谢,我很荣幸。”温凉笑。

“……”

当怼人大师遇到厚脸皮,刀枪剑戟也没了用武之地。

难得杂乱的军靴踏步声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怎么听怎么带了点逃难的意思。

温凉阖了眼,修长食指轻轻打圈按揉着太阳穴,另一只手扯开领口的扣子,眉头微皱,后又展平,似乎想到了什么,极轻地笑了一声。

一肚子坏水的小狐狸。

还挺有意思。

预选课

工会大楼的二层是基础办事处,依旧是中规中矩的四方隔间。没有与时俱进的房间门牌还保持着旧时代白底红字的样貌,看着不平易近人,却规规矩矩,让人不敢心生侵犯。

方宸只随意看了一眼,便没什么兴趣地往三楼走。

三楼的礼堂转个弯便到。

白墙黄地,四方有形。

为了节省金属和纸张,干脆多用投影,光原件在墙上各处都有,形成了人工幕布。

里面已经来了许多人,稀稀落落地站着,像是沙漠上栖息的几堆啃咬腐肉的秃鹫。

方宸安静地站在角落里,斜倚窗台,百无聊赖地打量着场间来往的人。

他们大小年纪不等,面容有青涩有苍老,但无一例外的是,肩上都没有军衔,大概都是刚入工会的新兵,跟他一样,都是第一年的。

只是这一看就能看出人类的物种多样性来。

有人忙于奔走于各个集团之间左右逢源,俨然当代交际花;有人目空一切傲慢自居,安守一隅等待人前来跪舔;有人木讷,有人怪异,总之,人人看着正常,人人看着都有点毛病。

方宸没忍住掩唇打了个呵欠,放下手的一瞬间,忽然理解了温凉的感受。

人看多了,真没意思。

就在他收回视线时,看见了另一个角落里唾沫横飞的人,身高一米五不能再多,脸蛋十二岁撑死,身体圆滚,莲藕似的胳膊乱摇,一双大眼睛满是情报,随便咔嚓眨眼,分分钟就能打印出一张人物小传。

方宸随意靠了过去,靠着墙,抓了一根人工色素合成的黄色软糖,慢悠悠地嚼着,耳畔传来情报小哥不负责任的八卦传言。

“这个社会啊,大牛带大神,废物带垃圾。什么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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