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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节

 

她稍微抬头,侧脸肿了一块,本就残缺的牙齿又落了半颗;额头的血缓缓地沿着鼻骨淌了下来,被夜色晕染得可怖惊心。

7553侧脸被压倒在床,用仅剩的半只眼望着长莺。

他的眼神很复杂,迷惘、绝望、痛苦又愤怒,最后,他闭了闭眼,一口唾沫吐到了长莺的侧脸。

“丑滚开”

他挣扎着,用僵硬的舌头吐出三个黏糊糊的字。而仅仅三个字,足以让长莺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她像是触电一般松开了手,不知所措地捂着脸。

对面墙上就有一面模糊的镜子,碎裂成了几半,映出了她精心装扮后的那张脸。

秃头、断牙、面皮皲裂。

她随手抓起手边的一块破布,胡乱地蒙在脸上头上,挡住了所有不堪,只露出一双盈盈水色的眼睛。可饶是如此,那光秃的眼眶也让人胆颤心惊。

“滚啊!!”

7553粗着脖子,朝那个面目全非的‘梦中情人’大吼,连眼泪都吼了出来。耳畔的凄恻呜咽如同暗夜乌鸦,嘶哑的声线像是沉沉的诅咒,与7553记忆磁带里的那个开朗呆萌的形象判若两人。

长莺踉跄后退,逃出了这间令人绝望的病房。

7553缓缓收回视线,用通红的眼眶瞪着在场的人。他像是被全世界欺骗一般,奋力挣脱‘谎言’编制的囚笼。他乌色的嘴唇翕动,重复着几个支离而模糊的字眼,眼神空洞绝望。

温凉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俯视着满身凄怆的瘦弱病患。他的视线没有同情,只有平静到近乎冷淡的审视。

7553望着温凉的眼睛,似乎旧日的记忆片段再次被激活。

他痛苦地张了张嘴,向着温凉求救,干裂的嘴唇艰难吐出几个破碎的字眼:“杀了我杀了我”

他拼命地朝着温凉的方向扭动身体,仿佛知道面前的人是他的救世主,只要他动一动手指,就能轻易彻底杀死他。

身后的方宸重重反扭他的胳膊,7553被彻底控制在床上,双眼的渴求却越发浓烈。

温凉走到一旁,弯腰拿起那支打了一小半的镇定剂,快速而准确地扎在7553的臂弯间。

瘦如干柴的人挣扎了片刻,最后,头一歪,彻底趴在了病床上。眼角的泪水沾湿了被褥,还在无知无觉地流淌着。

现在,只有温凉知道7553此刻究竟在想什么。于是关听雨站得更近了些,低声向他求教。

“温大哥,他到底怎么了?”

温凉稍微闭了闭眼,似乎这样强烈而尖锐的负面情绪让他有些不舒服。

“原航多年睡在虚假的程序世界里。他习惯了长莺给他编制的美好梦境,突然被唤醒后,不能接受现实,以至于他认为现在的一切都是一场噩梦。”

他指向窗外的荒土黄沙、破碎的屋脊玻璃,最后,指了指长莺逃跑时掉落的工牌。

“生活是假的,父母是假的,连暗恋的对象,也是假的。”

关听雨:“……”

虽说如此,可这样的反应也着实太过激了。

尤其是那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扇向一个照顾他多年的女人。这样的冷血,让人无法对他产生共情。

温凉淡淡地瞥了原航一眼。

“由于他的心智还停留在十八岁,太过脆弱。他无法接受这一切,选择了一种幼稚的方式逃避现实。想要他在两天内恢复神智、出庭作证,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关听雨头疼地按了按额角。

她本想趁7553清醒,教他两日后上庭作证该如何言行举止,才能给出最有力的一记攻击。

可现在,面对一个精神紊乱、语言失调的病人,所有的成算都化为了一记泡沫。

谁会相信一个可怜的疯子说出的话呢?

她去哪儿了?

屋内众人一时陷入沉默,刚刚才燃起的希望又被7553这样的精神状态给浇灭了一大半。

一切都那么不顺利,方宸的事也是,7553的事也是。几人一筹莫展,只得暂且退出病房。

任钱被方宸赶回去休息了,剩余几人在幽黑的走廊上并肩而行,压抑着的沉默让短短一段路显得那么漫长。龚霁疲惫地压了压眉头,忽得一凛。

似乎还少了个人。

“夏旦,还没睡醒吗?”

经他一问,几人表情均是一变。

似乎很久都没有见过小丫头了。

几人急匆匆地赶去夏旦休息的房间。房门是虚掩着的,床上的被子乱糟糟的,床上还有衣服碎片。月色洒在空空荡荡的床铺间,有种让人心慌的错觉。

走廊上闪过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似乎在偷窥其间。

方宸眼尖地捕捉到了那抹不怀好意的侧影,立刻抬手,射线轻易穿透墙壁,重重贯穿了那个不速之客。

一声悲惨的嚎哭在走廊上响起,关听雨出门把心里有鬼的小贼拎了进来,一脚踹在了地上。

“少团长饶命,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黑壮的青年面如土色,抖似筛糠,不住地磕头。

“为什么躲在这里?”

关听雨半蹲在他面前,手里的黑枪抵着他的下颌,强迫他抬头。

“眼珠子乱转,在想借口;嘴角下撇,是在害怕。嗯,心里有鬼~”

关听雨黑枪慢慢下移,枪口抵在他的胸口,轻轻地往前一推。那黑壮的青年承受不住这样的威吓,带着哭腔崩溃地揪着自己的衣服喊道。

“对不起,少团长。我当时喝醉了,我”

“你干了什么?!”

关听雨细眉一竖。

黑壮青年不敢说话,懦懦地摇着头。

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的龚霁此刻沉默地走上前。他接过关听雨手里的枪,揪着青年的头发,把枪抵在他的太阳穴。

一板一眼的人,杀意起时,也是昭昭深重。

“你,对她做了什么?”

“龚哥,你别误会。我只是看那丫头一直想见咱们关团长,就告诉她,听说关团长特别喜欢珍藏字画一类的奢侈品如果她想要见关团长,就去想办法弄点回来”

关听雨一巴掌直接抽了过去,‘啪’地一下,极响亮。黑壮青年被扇飞,滑出去半米远,捂着脸,同手同脚地爬了回来。

“少团长。”

“你这话,不老实。”关听雨余光扫见床上的碎衣料,用被子稍微盖了盖,又扇了他狠狠的一巴掌,“说实话。”

黑壮青年低着头,蓦地,也重重抽了自己一巴掌。

“少团长,龚哥,对不起我,我喝了点酒,不清醒。我记得,我当时说了点大话,说我有门路但是但是得好好孝敬我”

话音未落,另一道耀眼狠厉的电蛇重重咬上他的侧肩。方宸单脚踩住他的肩部灼伤的黑洞,用脚尖一点点碾。

“孝敬?”

声音森寒,充满血腥戾气。

青年痛得龇牙咧嘴,却没有反抗,只是咬牙低着头,颤抖地说:“方兄弟,我应该,应该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你很自豪?在跟我讨赏?”

方宸掌心裹着骇然冲撞的电子云,如同渗血的荆棘。呼吸被掐在咽喉处,青年脖子憋得通红,双眼翻白,几乎要窒息。

“她去哪了。”龚霁问他。

“我我不知道”

“她,去哪儿了?”

龚霁右手扣动扳机,电磁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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