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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节

 

她低哑笑着说了声感谢,猛地敲打几下键盘,耳畔‘沙啦’两声,文件损毁,如同碎叶消散于风里。

关听雨收枪入鞘。她轻抚耳机,只消十分钟,手下副官便推着轮椅疾步而来,而轮椅上,正坐着深陷沉睡的7553。

长莺下意识地遮住了脸,可关听雨却猛地拽开了她还要遮掩的手。

“你没有什么心虚的,抬起头!”

长莺被拽得踉跄。关听雨的手很暖和,显得侧脸的那一巴掌那样冰冷无情。她怔怔地蹭了蹭侧脸的血痂,慢慢地笑开。

“我以前,也是很好看的。”

“嗯。”

“有一次,基地断电,看守松懈。那天,我本可以逃的。但我没有逃,为了他,我留下了。”长莺轻声微笑,“我没有对不起他,对不对?”

“嗯。”

关听雨斩钉截铁的回答很有力量。长莺不再流泪,弯下腰。干裂的唇,吻过同样干涸的嘴唇。

这是这么多年两人的第一次触碰。

不再隔着冷冰冰的玻璃。

是暖的。

“真好。”

她笑。

关听雨喉咙发酸,抱臂挪开了视线。

长莺亲手将7553扶进舱内,跌跌撞撞地连好仪器。她静静地坐在舱外,双手止不住地打颤,好几次都敲错了代码。

磕磕绊绊,最后,在悠长的‘滴’声中,结束了她一直以来罪恶的‘工作’。

“你看似弱势,其实很霸道。”关听雨说,“从头到尾,你都没问过原航是否愿意,只是单方面的抹去,又给予。”

“或许是吧。”

长莺垂眸看着这双手。

这双手,编制了无数罪孽的锁链,囚住了无辜的生命。

最后这场美梦,就算是赎罪;圆了7553的一场梦,也圆了自己的一场梦。

“我没有别的愿望。只希望他的梦里永远都是,草长莺飞二月天。”

关听雨出来时,看到的,便是抱着记忆硬盘的长莺。

她双手胸前互抱,口鼻处滴下大颗血迹,垂眸解脱一笑时,有几分死亡般的沉静。

关听雨轻轻叹了口气。

她卷起高束马尾,利索地打横抱起长莺,大步走向医务室。

“全力抢救,她必须活着。”

室内,很快恢复了空荡。

舱内仪器安静地低功率运转着,而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一份加密的上传文件,显示着五个小字。

‘传输,已完成’

威力不大

白塔,军卫法庭。

整个法庭的架构宛若一架无暇的银白天平,左侧座位以电子为刻,右侧座位以核心为度,一左一右座次架构对称,各有六个席位,共十二人,组成了白塔最高决策机构——总塔指挥部。他们表情严肃,身穿白塔深紫色统一军装,金色肩章熠熠生辉,被高处的明耀灯光映得格外夺目刺眼。

中心的座椅为尊贵典雅的黑金色,本属于白塔的最高指挥官——柴万堰,但此刻,那里却空空如也。

柴万堰站在法庭正中央,接受着四面各色神情的打量。他宽厚的肩膀一丝不颤,虎眼圆睁,精神抖擞,毫无心虚、甚至偶尔不耐烦地爆两句粗口。

一场针对白塔总指挥官的审判,已经持续了五个小时。

这是地心大陆成立以来,第二次动用如此大规模的公开审判。上一次,还是多年前,那令人噤若寒蝉的‘总塔叛乱’。

信号将现场的画面一点不差地传了出去,一层礼堂,无数军士正屏气凝神地看着投屏;高级一些的军官分坐在白塔二层的各个办公室内,而仅次于总塔指挥部的次级干部,则齐聚在二十层,一间相对狭窄、却绝对安全的房间内。

这里与军卫法庭不过一墙之隔,也彰显着在场人的身份与地位。

叶既明坐在最前面,坐姿端正,白腻的后颈从军装衣领露出一截,站在他斜后方的赵景栩一直盯着,眼睛眯着。大抵是视线过于灼热,叶既明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胸口的‘恒星计划’军章也因为此案被暂时取下,他也没有刻意再戴其他昭示身份的奖章,肩头光秃秃的,很干净,意外地染上了几分从前的学生气了。

“怎么了?”

“没怎么。”赵景栩抱臂靠墙,用硬朗的侧脸对着他,语气淡淡的,“今天之后,降级是必然。戴了也是自取其辱。”

“你觉得,柴万堰会输?”

“如果仅仅是对上你和刘眠,那他几乎不可能输。但是,我们都没有想到,你会与旧海派联手。”赵景栩望着显示屏,指着里面的银色天平,“总塔指挥部里,山派七人、海派五人。虽占劣势,但加上你手里的筹码,就足够撬动杠杆了。”

叶既明笑而不语,赵景栩却上下打量轮椅上的人,似有不解:“你也是西境的人,该知道当年东西军打得多么激烈。有这种仇恨在,你怎么敢主动与海派合作?你不怕你手下的人反水?”

“山海、东西,不过就是个名称而已。因为身份自相残杀,才是最愚蠢的事。”

“说得大义凛然,做得蝇营狗苟。”

赵景栩嘲笑他,叶既明并不在意。他只是轻轻地抚平膝上的薄毯,温声笑了笑。

“你也不需要太焦虑。柴万堰没有你想象中的无脑愚蠢。我给他设下的陷阱,他都避了过去,甚至,还有余力反将一军。”

赵景栩视线落在屏幕上,柴万堰正将一沓证据书撕得粉碎,抬手一扬,纷落如欢呼的亮片,昭示着他的不屑与狂妄。

赵景栩盯了一会儿,看向总指挥部的投票。

依旧是七比五。

人们端坐在天平上两边却投出了偏私的一票,这画面,有些讽刺。

赵景栩问:“你的杀手锏,打算什么时候拿出来?”

叶既明笑笑,自己推动轮椅准备离开。身后一阵阻力,轮椅后把手被赵景栩牢牢拽住。叶既明身体稍微前倾,抚着扶手坐直,疑惑地抬了眉。

“你到底要什么?”赵景栩问。

叶既明又笑。

他今天笑得格外多,眉目清朗,如月温柔,像是艰难的路终于要走到尽头,马上就要摘取胜利果实的恣意。

他轻轻拍了拍赵景栩的手,回身,轮椅启程。

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引得他身后众人齐齐起立,军礼高举,目送进化部叶部长暂时退场。

人走了,赵景栩坐下,摘下军帽,怔怔地望向显示屏。看上去,柴万堰依旧叱咤风云,可赵景栩清晰地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他抚摸着军帽的徽章,低声喃喃。

“山海颠倒。天平,怕是要换一边倾斜了。”

巡察小队在会场周围巡逻,人数不多,只有不过二十来人。他们的巡逻很仔细,却不约而同地略过了其中一间小型会议室,像是集体失明一般。

关听雨捏着一杯水从外入内,经过门口,见桑洛正全情关注地守卫着门口,忍了笑,二指捏捏他的脸蛋:“做贼切记不能心虚。亏你审了这么多案子,一点坏的都没学会,真笨。”

桑洛:“?”

这是一个正直的巡察长该说的话?

关听雨拍拍他的头,快速开门,闪身入内。

狭窄的空间里飘着淡淡的血腥气,任钱正伏在地上擦掉星点血迹。关听雨皱眉,将温水递到长莺的嘴边:“又呕血了?”

“至少今天我会站着说完证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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