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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节

 

◎“没有指环,我也是家主”(二更)◎

事实上, 司云落还没来得及动身,就收到了意料之外的消息。

是沈不周的求援信。

闻既白和慕星衍也同时收到了,几人面面相觑, 决定出了林地,立刻日夜兼程向异域赶去。

据沈不周的说法, 自数月之前, 便有名为蝗镰的凶兽入侵异域,虽只有精魄存世, 却杀不灭,斩不断, 极为难缠。

狻猊血脉人数众多, 生性好战,人人皆可披坚执锐, 自然不会想到向外人求援。

起初只是小股侵扰边境, 沈不周原也没放在心上, 但次数多了, 他才发现蝗镰精魄可以依附于亡者躯体无限分裂再生, 可惜为时已晚。

如今狻猊全族被围, 腹背受敌,不得不对外求援, 之前递给各大世家的求援信只得到了零星回复, 皆是自顾不暇, 爱莫能助,而更多的信使, 或许连包围圈都没能突破, 就纷纷折戟沉沙。

想来沈不周当日未曾前来参加瑶台盛会, 却又并未说明缘由, 大抵就是为此。

狻猊身为世家大族,若是将此事摊开来说,怕是会招致诟病,被质疑族中已无可用之人。

而沈不周这人,一向是要将家族荣誉凌驾于一切之上的。

在闻既白引领下,三人穿越了入口的雾障,迎面而来的便是数只小型魔物。

虽然解决它们不费吹灰之力,司云落仍是眉头紧锁。闻既白所居之处如此偏僻,竟然也有胆大如斯的魔物在此活动。

要知道从前这些魔物,只敢在夜间出没,如今竟敢堂而皇之地行走世间,外面的情况只怕更糟。

司云落忽而想起,当日在玄灵宗偷袭她和慕星衍的凶手。

那人也是隐于汹涌魔气之中,或许称其为魔更为贴切。

可惜她与慕星衍都未曾看清其形貌,后续她非生非死,玄灵宗内却再无魔物踪迹,想来是趁师尊闭关、众人慌乱之际逃了出去。

如今魔物四散,席卷世间,玄灵宗绝不会坐视不管,莫非……是无极万劫大阵又出了问题?

司云落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但为了验证这一可能性,她还是迅速联系了自己的爹娘,不多时就得到了答复。

凤鸣山也被凶兽袭击,且恰好是克制凤火的类型,形势并不乐观。

不过爹娘表示,他们还尚可应付抵挡,让她保护好自己,不要轻易踏出星序城半步。

他们还不知道司云落偷偷离家出走的事情,她也就不想让他们过多担心,只是简单应了声好。

她收了玉简,与慕星衍对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的神情。

星序城也是类似的情况,因为城中居民甚多,一旦外围结界被突破,便会死伤惨重。因此慕城主特别叮嘱,若是竹居小筑不再安全,便前往玄灵宗,寻求应天真人的庇护。

看来在各大世家被凶兽围困的同时,玄灵宗依然是一方净土,按照师尊的性格,派出支援的弟子应当已经在路上了。

司云落稍稍放下心来,看来大阵的封印经过加固,暂时无恙,只是这成群结队、数量繁多的凶兽,却不知是从何处现身的。

之前封印松动之时,曾有部分凶兽精魄外泄,或许它们便是在那时逃逸,在世间隐匿踪迹,为的便是造成此刻动乱。

作为玄灵宗弟子,虽未得师命召唤,但为世间诛魔除恶,乃是他们与生俱来的使命。

三人经过商议,一致认为应该维持原有计划,先去解狻猊一族之困,再返回玄灵宗禀报师尊,共同商议解决之法。

狻猊血脉在异域所居之地,是寸土寸金的要塞,易守难攻。又因为把控着来往商路,积累了大量财富,使狻猊一族延绵不绝,人丁兴旺。

可如今黄沙漫天,遮天蔽日,连日光都是终日昏昧的。

蝗镰一旦发动袭击,便是铺天盖地而来,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就连坚不可摧的城墙,也被啃噬得千疮百孔。

若是势单力薄时被蝗镰包围,很快会只剩一副骨头架子,但这已经算是相当体面的死法。

而更多的狻猊,则是被蝗镰寄生,若是死后中招,反正无知无觉,不过影响身后哀荣罢了。

可若是活体时就被侵入,不仅要忍受五脏六腑被生吞活剥的剧痛,还要在尚存一息之时,被成群结队的新生蝗镰撕开肚腹,像是气球突然爆开,污血流了一地,死状凄惨可怖。

沈不周发现这一点之后,在每位将士的身上都配了火种,不仅可以起到暂时驱赶蝗镰的作用,更重要的则是——如果眼见没了生路,自焚而死总好过成为蝗镰的养料。

至于那些来不及求死的,再命人在打扫战场时统一清理遗骸。

这方法倒是遏制了蝗镰的再生数量,让狻猊一族得以有短暂的喘息机会。

但他们已经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如今狻猊全族的人口,甚至不到原来的五分之一。

又一轮袭击过去已是星夜,沈不周独自一人坐在沙丘之上,眺望着远处尸横遍野的战场,以及似乎永远不会来的救援。

沙漠之上不时燃起一簇火焰,是在收殓阵亡将士的遗骨,待到燃成灰烬,再和着沙子抓一把,放进小坛子里,就算有个交代了。

城内遥遥传来哀乐与歌声,便是那些骨灰的去处。

狻猊一族信奉魂灵转世之说,人死之后,魂灵剥离肉身而存在,只有族人的挽歌,能够指引他们,来世也能找到回家的路。

沈不周难得抹了一把眼泪,这种情绪本来不应该出现在他的身上。

或许是今日又喝多了酒,但他十分确信,自己此刻并没有醉。

他也从未有如此狼狈的模样,遍体鳞伤也来不及包扎,只能依靠喝酒镇痛。满面尘灰之上,额前的鸽血红宝石几乎碎裂,遍布蛛网状的纹路。

而在他的颈间,坠着一枚小小的红宝石指环,是狻猊家主之位的象征。

江可知找到他时,他正摩挲着指环出神。

“你说,他们会来吗?”

同样的问题,他已不知道问过多少遍。

而江可知每次都耐心答复他:“会的。他们一定会来的。”

沈不周不出声了,江可知一向沉默惯了,两个人即使不说话也不会尴尬。

况且如今的境况,实在是令人不知该说些什么。

若狻猊一族心存警觉,提前求援,断不会落到此番境地。

沈不周一把将指环扯下,满是沙尘的指尖捏着它把玩。

“其实,我以前挺恨老头儿的。”

江可知明白,沈不周口中的“老头儿”只会有一个人,他的父亲,那位信奉多子多福,荒唐到纳了八房小妾的家主。

哦,现在是前家主了。

沈不周继续道:“但他死在战场上,是为了族人战死的。我忽然觉得,他人也没那么差。”

“他这一辈子,对不起我娘,也对不起我,总归临死之前,还是做了件好事,族人会永远敬佩他、纪念他。”

说来可笑,家主去世后,原本与沈不周抢破头的庶弟庶妹,突然就懂得谦让了,你推我我推你,纷纷表示应由大哥接任家主之位。

如今谁不知道,家主需身先士卒,就是个谁坐谁死的位子,自然都退避三舍。

但沈不周不一样,他就愿意接。

他毕生所愿,从前是接任家主,如今真的成了家主,只想留住一族血脉传承,可就连这样的心愿,似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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