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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节

 

永徽六年,夏日。

边关忽传战报:西突厥兵马突袭庭州,劫掠四县,伤亡百姓数千人。

帝震怒。

不止为了边患,更为了此番袭击大唐的阿史那贺鲁,原是先帝年间西突厥战乱时,率部投入大唐的番将!

先帝曾封阿史那贺鲁为左骁卫将军、瑶池都督,甚为优待。

其实,就在先帝刚驾崩那年,阿史那贺鲁就有反意,曾试探着小袭西州,劫掠了些财物后,未敢屠杀子民便退去了。

彼时新帝继位,朝中不欲起刀兵,便派官员前去招抚。

阿史那贺鲁也就安稳了几年。

谁料今岁,又犯边境,还杀伤数千大唐百姓!

这回皇帝并没有再派朝臣招抚之意,而是接连几日,不断召省六部重臣相谈,尤其是军中将领,更是频频奉诏面圣。

朝臣们便看出,皇帝这不是要敲打西突厥,看起来,竟然有动用大兵征讨西突厥之意!

夏夜星空璀璨。

媚娘与皇帝并肩站在立政殿外的台阶上,同望星辰。

李治开口道:“朕知道,父皇从前最不放心朕的就是征战事。”父皇总觉得他年幼,性子又柔和温善。

而大唐四夷,皆是臣服不久。只怕欺他是年少新帝,有怀异心不肯服膺者。

果然,父皇驾崩当年,阿史那贺鲁就有反意。

李治仰头,想要找到那颗帝星。

“西突厥,便是朕第一回 决意大举用兵。”

“可朝中有不少老将朝臣觉得不妥。”

他转头看向媚娘,见到眼前人一如既往的明媚却冷静,就觉安心许多。

而媚娘也正好转头望向他,声音坚定:“陛下当按自己的决意去做。”

永徽六年夏。

皇帝于备战征讨西突厥之余,忽下一诏。

诏,次年改元。

改永徽为显庆。

姜沃于吏部,闻此诏书,心中感叹。

先帝去后,第一场外战将起。

他们亦要一并走入新的年号中去了。

海事与战事

显庆元年,秋。

登州。

海面一望无际,初升朝阳映照其上,波光粼粼。

白色的海鸟盘旋于天地之间。

眺望大海所带来的涤荡开阔感,又与登高望远截然不同。

“第一次看海的人,总难免看住了。等日头高起来,就不要坐在外头了,仔细晒伤。”

姜沃转头,见李淳风从船舱中走出来,来到她旁边。

比起两年前在蜀地素服广袖宽袍的飘然,如今李淳风穿着十分简练,显然更适合在船上的起居。

“师父。”姜沃先起身,待李淳风也坐下后再坐下,然后道:“这两年师父辛苦了。”

李淳风打趣了一句:“所以得吏部侍郎亲至问候?”

姜沃闻言点头笑道:“师父制出了海上罗盘禀于朝廷,圣人封师父昌远县男爵位。我正是‘司封属’侍郎——师父的封爵书上的官印,还是我盖的呢。”

李淳风亦含笑望着海面,粼粼无垠大海同样映在他眼中。

这两年为了按照姜沃图纸原理,来制海上罗盘(指针),起先半年他只在屋里不停地测算,几乎连天日都不见。

直到做出了第一个罗盘雏形,他才向圣人请命,带着数个数算生、将作监匠人出京到了登州港口。

于港口处支了一艘能够出海的海船与数名海员,这一年多来,李淳风就在近海一边出海一边继续测算改进罗盘。

终于改进到他自己基本满意的程度,才将造器图与最新的一只罗盘都上禀朝廷。

圣人封赏的圣旨,早一月就到了登州。

李淳风写谢恩奏疏的时候,又提出想自己先出海一回,试一试罗盘航行术。

这封奏疏递上去没多久,他就见到了自己的弟子,以及……随行而来的不少人。

李淳风就猜到,姜沃此行,应当不只是作为吏部司封属来为他送一个爵位。

昨日安顿过后,今晨师徒二人才有机会单独相谈。

李淳风就让她到自己船上来了。

此时清晨海风中,李淳风问起:“你带来的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姜沃就笑道:“师父既然上书请命要出海,就帮我带点人走呗。”顿了顿又道:“且师父这一回出海,更多是为了测试罗盘,还未定去哪儿是不是?”

李淳风看她一眼:“听起来,你已经帮我定好了?”

姜沃笑眯眯:“师父知我,我知师父啊。”

李淳风颔首:“也好,我原也未想好走哪一条航线。”

“那师父走通海夷道,至爱州如何?顺便将这些司农寺的育种计史和田农带过去。”

爱州,越南。

说来,自从前年看到占城稻后,姜沃就想先送点消息去爱州来着。

但直到着手去做,才发现以此时的陆上交通,她若是想与爱州建立通信往来有多难——

此时从京城到爱州,若是带着人口的车队,用时需一年半。[1]

姜沃起初从户部公文里扒拉到这份【爱州贡物入京】公文的时候,都以为自己看错了。

还是户部侍郎在旁热情为她讲解:“路上耗时一年半都是顺的,就这,中间还走了一段水路呢。”

当时姜沃就忍不住问了个问题:爱州刺史刘洎和县令褚遂良,已经出发半年了,如此算来,岂不是还在路上未到任?

户部侍郎点头:“肯定没到呢。官员上任与岁贡,都是不许走海路的。”毕竟海路风险大且与陆上失联后,根本说不清楚官员是卷船跑了还是发生了意外。

“若是走陆路,刘刺史他们应该才到……潭州这块吧。”

姜沃沉默了:出走半年,原来才到湖南。

她不禁想起曾听人说起,哪怕是关系最好的夫妻,一起旅行也很煎熬,难免会发生冲突。

再想想刘洎和褚遂良这一对冤家长达一年半不可分开的旅程,姜沃都不知道更同情谁了。

应该还是褚遂良更惨一点。

姜沃倏尔明悟,为什么褚遂良被贬三月后,皇帝就接到了他的请罪奏疏,写的那叫一个凄凄惨惨情真意切(虽然没打动皇帝)。

总之,在研究了长安与爱州的陆上通路后,姜沃就此放弃了跟爱州书信往来,远程与刘洎提起‘占城稻’与育种事——哪怕走朝廷加急驿站,也是过去半年回来半年,费时费力也未必说的明白。

且刘洎的专职到底是宰相,管理一地没问题,但本人估计不通农事。

于是姜沃转身去司农寺‘预订’擅育稻米种的田农去了。

吴正卿起初还很舍不得:擅育种的计史和田农,在司农寺也是很珍贵的。还是姜沃以爱州有良种稻米为诱惑,将来若育成,吴正卿也能见到,他才舍得放人。

而今岁,姜沃也终于等到了李淳风制成罗盘,可以出海了!

其实走海路到越南,古来便有,汉书里就记载过‘自徐闻(广州)至已程不国(斯里兰卡)’中间也到过越南。

汉时就有的海路,大唐自然也有,只是都是广州,而广州,现在也是大唐流放地之一,距离长安,亦是路途迢迢难以通信。

但现在不同了。

姜沃看向李淳风:“师父觉得,若有罗盘为导引,从登州直接海路到爱州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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