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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木嘟哝一声:“是有多好?做什么好梦了么?”
辛乔本都要转身走了,忽然站定在她面前,一道阴影投射在她身上:“没做梦,没做任何的梦。”
辛木吓一跳:“没有就没有呗,你那什么表情?”
辛乔抿一下唇角,摇头,走进厨房把剩余的早饭端过来。
两人围坐在小小一张餐桌边。因为家里太小了,这是一张折迭小圆桌,平时不用的时候收起来立在墙边。
辛木咬着麵包:“老姐,我问你件事呗。”
“嗯。”
“你初吻是什么时候?”
“咳咳咳……”辛乔从桌上抽张纸摁着唇边呛咳的牛奶:“辛木,你不会是早恋了吧?”
辛木一挥手:“你别转移话题。”放下吐司一捧自己的脸,吊高了声调浮夸慨叹:“天啊,你这个年纪不会初吻还在吧?”
“我什么年纪?说得我快入土了一样。”
辛木重新拿起吐司来笑:“二十七了,还小吗?”
小姑娘吐槽完却静了两秒,在用了多年、稍微有点咯吱作响的椅子下晃了晃自己的脚:“老姐,等我做完手术以后,我的病就好了。你,你就可以去过你自己的生活了。”
辛乔沉默一瞬:“我现在也在过自己的生活。”
“那你的初吻到底还在不在?”
“辛木,你没发现你要迟到了是吧?”
……
辛木背着书包出门以后。
辛乔快速收拾了杯碟准备去上班,关上水槽的水龙头时,她甩开手上的水珠,摁了下自己的唇。
梦里很真很真的吻过的话,算初吻……还在么?
为什么会对一个自己完全没好感的人,做那种梦啊?
辛木的各项检查结果出来后,辛乔带她去了趟慈睦。
周琨钰坐在诊室,打扮和上次看诊时一般无二,一头柔顺的长发束在脑后,口罩上方只露出一双清润的眼,一身白大褂近乎圣洁。
她翻阅着检查报告:“最重要的几项指标没有问题,可以准备入院。”
辛木问:“周六再住院行么?我周四、周五有很重要的考试。”
周琨钰弯了弯眼眸:“有多重要?”
“月考诶!”辛木又故意调出点浮夸语气:“很重要很重要的。”
辛乔的手搭在辛木肩头。
因为辛木今早有堂数学课,她说无论如何不能缺,所以带她过来时已经比较晚了。辛木看完诊去洗手间时,辛乔站在外面等她,刚好遇见周琨钰下门诊。
周琨钰在医院都穿平底鞋,今日是很柔软的米色小羊皮,她一迈步,褶出微微的皱痕,甚至连那痕迹都是柔和的。
她路过辛乔身边时,很轻的衝辛乔点一下头,便走远了。
辛乔放松方才下意识蜷紧的手指。
医院里的周琨钰,与她并不相熟。
医院里的周琨钰,与那躲在暮色里掩藏住暗色灵魂的,好像是两个人。
周五辛木月考完,辛乔下班回家,两人一起吃过晚饭,收拾了明天要去住院的行李。辛木回到写字桌前做卷子,叫辛乔:“老姐,我书包里有本数学参考书,你帮我拿一下。”
“嗯。”
辛乔走过去拉开辛木的书包。
手指滞了下。
一支口红。
她掏出来问辛木:“哪来的?”
辛木的肩紧了紧,趴在写字桌前没动弹:“我买的,送你。”
“你哪来的钱?”
辛木这才放下笔,转过身来,拧了下嘴角:“我跟同学打赌,有道题谁都解不出来,她们赌一百块……”
“你拿学习去跟同学赌钱?”辛乔的语调瞬时沉下来:“辛木,你搞什么?”
辛木深吸了一口气:“辛乔。”
“你是我姐还是我妈啊?”
辛乔捏着口红的手指紧了紧,听辛木说:“你干嘛总在我面前摆出一副长辈的样子啊?你觉得你自己特能干是么?你累不累啊?”
你明明跟我是同辈人。
你知不知道我会心疼你?
“我就是想送你一支口红,不行么?很违背你的原则么?很给你丢脸是么?”
我不是不分是非对错,可至少在我去住院以前。
在我们都不知道结果的手术以前。
我想,送给被生活磋磨的你,一支口红。
辛木站起来埋头就往门口衝,砰的一声甩上门。
辛乔在原地多站了几秒,胸口剧烈的起伏几下,放下口红追出去。
“辛木你不要跑!你不能跑!”
也许她语气一发急听起来就有点凶,辛木知道自己的病是没有跑,但也没停下脚步。
辛乔追上她时,她已经走到旧筒子楼外的那条窄街了。
辛乔快跑两步绕到她身前,堵住她去路。现注赋
辛木埋着头,看也不看她。辛木往左一步,辛乔就跟着往左一步;辛木往右一步,辛乔就跟着往右一步。
辛木放低声:“你很有原则是吧?不能拿学习来赌是吧?不能搞离家出走这一套是吧?”
窄窄一条长街,把人的影子也拖得又细又长,看上去显得很寂寞。昏黄的路灯洒下,灯柱上贴满各种小广告。
辛乔双手插兜,站在辛木身前,垂头望着小姑娘额前光洁的一小块:“我就是,不想让你一个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