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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的周琨钰,更接近真实的周琨钰么?
渐渐的,辛乔的思绪被那漫延于窗玻璃上的一阵白雾浸染,眼皮逐渐发沉。
再一睁眼,是周琨钰在外轻轻敲门,唤她的名字:“辛乔?”
辛乔倏然清醒,才发现理疗灯的时间差不多了。再烤下去,非得灼伤皮肤不可。
她爬起来应一声“嗯”,动作太急,难得带一些将醒未醒的迷糊。这一次周琨钰笑了,在门外,清泠泠的,她听到了。
关了理疗灯,系好自己的牛仔裤,将周琨钰的小药箱规规矩矩放回理疗床上。
周琨钰听到辛乔的脚步声了,但没想到她一时没开门,反而隔着门扉叫了声:“周琨钰。”
“怎么?”周琨钰应了声。
“或许我还没那么了解你。”辛乔低低的问:“但,你是个好人吧?”
周琨钰呼吸一滞。
辛乔拉开门,望着她,笑了,一双眸子亮闪闪的。
“只要你是个好人就行,其他的都没什么要紧。”辛乔走近她一步,站到她面前,气息有一些些灼热,齿尖咬了咬下唇,又放开,但看着她眼神没闪躲。
有时候周琨钰觉得辛乔像什么野生动物,锋利而孤孑,可这会儿她在走廊淡黄顶灯下笑出些暖调,眼神像小狗,对信赖的人便会全心信赖,露出肚皮来给你摸的那种。
“你不是喜欢逗我么?”辛乔用很低的声音说:“没问题,你怎么欺负我都可以,只要你不骗我。”
周琨钰自认是个心肠很硬的人。
无论从小家境的教养,让她忽视感情。又或者长大后拿起手术刀,让她必须狠心。她都是一个心肠很硬的人。
她忽而发现,或许她对辛乔的心动,比她自己以为的要早得多。
在她于医院花园忍不住拥抱辛乔的时候。
在她于雪片纷飞的露台,问辛乔要不要做朋友的时候。
以及现在,她看着辛乔小狗一般诚挚的眼神。
她发现自己屡屡被辛乔勾起的情绪都可被归为一类——“心疼”、“心软”、“舍不得”。
像一轮本来清明的月,被磨出了毛茸茸的边,那月光就不再泠然,转而有了人间的温度。
周琨钰调出面对辛乔时惯常的表情,有一丝狡黠,有一丝魅惑:“欺负你?”
“你想我怎么欺负你?”
辛乔忽然抬手,轻轻抵在周琨钰的唇角,摁住。
周琨钰一愣。
她还没来得及成形的轻佻笑容,就被辛乔的这一隻手指尖叫停。辛乔望着她,自己也不笑,但眸光被走廊顶灯打得有些柔和:“答应我。”
周琨钰的心神晃了晃。
辛乔是那种会步步紧逼的人,逼着她把想混沌在心里的话说出来:“答应我,别骗我,好吗?”
辛乔可以不够了解周琨钰。
可以慢慢了解周琨钰。
“喜欢”这件事离她的人生太遥远,她也从未像其他人那样,一笔一画在心中慢慢勾勒未来喜欢的人的模样,再贴上一些关键词,比如美好,比如善良,比如衷情。
当辛乔人生第一次喜欢上什么人的时候,她早已越过了十多岁年纪,来到成熟的二十多岁。有了阅历,不再天真。所以她是以一种清醒的奋勇喜欢上了周琨钰。
她知道周琨钰心机深沉。手腕颇深。冷情冷性。
她对周琨钰没什么其他要求,任何美好的关键词通通都可以不要。只要周琨钰守住那条底线,是一个好人、不要骗她就行。
周琨钰望着辛乔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
她以为辛乔手指上会沾些药味,但是没有,就是很清淡的柠檬香。贴着她唇角的指腹很暖,辛乔这样赤诚的人,连体温都似比其他人更高些。
下蛊的人终被蛊惑。周琨钰轻翕了下双唇,吐息打上辛乔贴在她唇角的手指:“好。”
辛乔阖了阖眼,撤开自己的手。
足够了。
有周琨钰这一个字,对她来说便足够了。
捻了捻微微发烫的指腹,辛乔直到这时才后知后觉的害羞,眼眸垂下去,盯住走廊木地板老花纹路的拚缝:“那,我先走了。”
周琨钰轻轻的妩笑了声。
走近一步,堵在她面前:“有这么害羞?”咸驻府
是,两人先前曾无数次在对方面前袒露过自己,发生过一切肌肤之亲。
可有什么样的袒露比得上一颗心的袒露呢。辛乔现下便是在周琨钰面前做这样的事,把曾经裹得严严实实的一颗心,摘掉帽子,扯掉围巾,毛衫和衬衫通通脱掉。
让周琨钰去看,去看它涌动的血脉,蓬勃的跳跃。
它对周琨钰不再设防,周琨钰拿一把小小的刺刀,便可让它遍体鳞伤。
辛乔隻得承认:“嗯,害羞。”
“你要害羞多久?”
辛乔不知怎么回答。
周琨钰退开一步,倚住身后的墙,纤弱的颈项便有了支撑。放松时她有一种别样的风情,藏进清雅端正,藏进霁月风光,又问辛乔:“下一次什么时候轮休?”
“初六。”
“那害羞五天,够不够?”周琨钰微偏了偏头,乌发擦着身后的墙。
辛乔瞧着她。
周琨钰:“我们是不够了解彼此,所以,是不是要多一些时间来相处?我朋友在景山开了温泉山庄,要带木木一起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