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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想,要是她这时再唤一声辛乔的名字,辛乔还会回头么?
周琨钰回到家,刷指纹开锁。
拚了大半的乐高还堆在茶几上,这会儿看上去,又觉得跟上次辛木来拚的进度没什么差别,她和辛乔一上午好像拚了个寂寞。
她把乐高搬回立柜,关上柜门。
走进卧室,打开遮光帘,床单上那一块水渍就再无遮掩的暴露出来。
她把床单被套枕套都拆下来塞进洗衣机,甚至床褥也被微微濡湿。
周琨钰想了想,拎了个吹风进来,坐在床边一点点吹干。
吹得久了,她伸手去摸干了没时风筒没来得及撤开,烫得她手指一缩。
关了吹风,床褥在指尖下发烫,总算是差不多干了。
她从衣柜里取出一套干净的床单被套,灰蓝变成灰绿,扑得平平整整没有一丝褶皱的时候,方才那一场她完全放开了自己的交付,好像已了无痕迹。
她搬着笔记本电脑和医学书到桌边工作。
她觉得自己有项特异功能,越是有什么事想忘的时候,越能集中注意力。从小到大,学习和工作是她躲避世事的“安全屋”,这大概是她成绩一直这么好的原因。
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中午吃得太多,一点没觉得饿,她走进厨房想喝杯东西,翻了翻,看到半包红糖。
她没来大姨妈,却给自己衝了一杯,捧在手里踱到露台。
红糖真热性,喝下去,发出一身汗。
她微微仰头望着天,在想月亮什么时候出来。
辛乔那样的人,是属于太阳的,属于月亮的,无论昼夜,都是坦荡行走在光里的人。
周琨钰心里一动,捧着喝空的杯子进屋,放在茶几上,拿起手机在淘宝上搜索。
现在的月亮灯做得好逼真,磁悬浮的放在床头,真跟一颗月球似的。
周琨钰下了一单,这时门铃响。
谁啊?反正肯定不是辛乔。
周琨钰过去开门,门外露出代珉萱的一张脸:“我在附近有约,顺路过来看看你。”
“跟我大哥有约么?”周琨钰看上去有些倦怠,自己往客厅里走。
代珉萱跟进去:“心情不好?”
周琨钰靠在沙发上笑得慵懒:“我怎么会心情不好?”
代珉萱站在茶几前:“跟我一起出去吧,今晚我不是跟你大哥见面,是褚菲她们。现在她们先去酒吧了,我说来看看你在不在这边。”
代珉萱比周琨钰年长三岁,但周琨钰从小跟她待在一处,对她的朋友也很熟,横竖也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
代珉萱过来拉她:“走吧,别成天窝在这工作,你还能比我忙?人都憋傻了。”
周琨钰笑着躲开:“我自己会走。”
她去酒吧从不刻意打扮,穿着如常的白衬衫和西裤,代珉萱瞥她一眼:“气色太差。”
从包里掏出一支口红,走到周琨钰面前旋开盖子,伸手想托起周琨钰下巴的时候,蜷了一下手指。
她曾在周琨钰黑暗的卧室里触碰过那柔软的唇,可那时至少尚且有黑暗作为一切心思的遮掩。
而这时客厅的顶灯叫人指尖发颤,周琨钰退开半步:“这颜色,不适合我今天的心情。”
代珉萱看着周琨钰,笑容那样柔妩真诚。
她是真觉得这颜色不适合,还是为了躲开自己?
代珉萱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有些看不懂周琨钰的笑容了。
周琨钰自己转回房间抹了点口红,拎起包叫代珉萱:“走吧。”
上了代珉萱的车,香氛是她熟悉的生姜混着晚香玉,周琨钰点开一张cd,一首英文老歌的旋律淡淡漾开:
“away,i’d rather sail away,
like a swan that’s here and gone……”
代珉萱握着方向盘瞥一眼周琨钰,见她半靠着车窗,眼神游移在窗外,流光溢彩的街灯像故事一样掠过她的脸,来了又去,并没留下什么痕迹。
周琨钰蜷在座椅上像张晦涩的纸,叫人看不透也读不懂。
代珉萱问:“在想什么?”
周琨钰摇摇头,并未多言。
到了酒吧,自然有人来泊车,代珉萱把钥匙交出去,带着周琨钰往里走。
这间酒吧比盛宁儿她们常去的要低调得多,代珉萱推开包间门,就听有人问:“阿钰来了没?”
褚菲笑骂:“谁让你跟着喊‘阿钰’的,你又不是家里人,找死啊?”
代珉萱看着温雅,其实了解她的人才知道,她界限分明。
周琨钰在代珉萱身后露出脸来。
“嗬,大美女总算把小美女诓出来了。”褚菲笑着拍拍自己旁边:“琨钰,过来坐。”
周琨钰坐过去,褚菲给她点了杯软饮:“好久不见你了,忙什么呢?”
“还不是医院的那些事。”
“哪些事?”
周琨钰作势要掏手机:“要不要看我最近收藏的医学图片?”
褚菲连连摆手:“别,免了。”又跟代珉萱吐槽:“你这妹妹好吓人!”
也许是包间灯光迷离,在代珉萱一贯矜持的眼底晃出几分纵容,周琨钰只看一眼,移开眼。
代珉萱的交友圈是跟她性格接近的人,不会像盛宁儿她们玩那么开,包间里很安静,扯出一张投影幕布放着《卡萨布兰卡》的老电影,几人擒着酒杯,三三两两坐在一处,放松聊着些私房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