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鎏都主线5 同窗 天同二十年七月

 

夏日总是让人烦躁。

晋援最近不是在上课,就是躲在瑶台宫里打瞌睡,什么都不想干。赵之武的训练很严格,虽说会给祂适当的休息,但总归还是严厉的时候多。有时候他会带着晋援出去转转,或是带些民间的小食、玩具之类。一次赵之武给祂带了铁皮蜻蜓,扭一下发条就能扇动翅膀摇摇晃晃地飞到空中,晋援小时候很喜欢玩,但如今对着它,却不如儿时那样激动喜悦了。

赵之武说:“喜欢吗?”晋援捧着从空中落下的蜻蜓,闷闷地说:“喜欢。”

赵之武还记得祂很多年前喜欢的玩具,但晋援已经不是那个小孩子了。

晋伏真给晋援找了不少老师,除了燕暮和赵之武,还有太师卫先教祂政略,太保何昆轼教祂军略,琴棋书画更是一个都没落下。

这一日天色有些暗沉,倒是不那么热了。晋援结束了下午的课程,便打算出去走走。这个时候乌回舟应该还在国子监里,那就去见他一下吧。晋援想。

祂还没走进国子监的正门,就看见在葱葱绿荫下,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从墙内冒出来,等那人影抬起头时晋援看见了这人的正脸——竟然是云露。

那一瞬间,云露也看见了晋援,当场激动得跳下来去抱祂:“阿援,你怎么来了?我刚准备偷偷溜出去找你呢!”

晋援被紫灰色染相的少女紧拥着,差点喘不上气来,于是拍拍她的背:“阿露,你先略松着些胳膊。”

云露这才放手。她看起来兴奋不已,围着晋援团团转:“阿援,你终于来了!没有你陪我,我在这边真的很无聊,每天上课烦都烦死了,老师还严厉得很。我实在受不住,就想偷偷跑出来找你,没想到阿援你自己过来了!”

晋援哭笑不得,看来没人陪云露一起野,真的把她憋坏了。他们从小就一起上树下河,摘果子抓鱼什么都干过。有时候乌回舟看见晋援和云露一起玩还会不高兴,他与云露都属于不服软的性格,两人没少吵过架,云露嫌他烦人,乌回舟说她野蛮,但好在他们吵架比较自觉,不会吵到老死不相往来需要晋援夹在中间左右开解,大抵是他们都不想让祂为难。

“阿蛾还好吗?”

“那丫头有啥不好的,好得很。”云露满不在乎地说。云蛾是她妹妹,今年才十岁,虽然和姐姐一样都是盛灵脉,但性情有些腼腆羞涩。她们的母亲云歌乃是右卫大将军,和左卫大将军、太保何昆轼负责守卫宫城与皇城。

在鎏都,宫城为皇室居住地,皇城内则是为宫廷服务的设施机构与朝廷办公机构,内城包围着宫城与皇城,是除皇室成员外的居民居住之地,外城是城郊,主要用以产出物资。除了左右卫,还有着负责维护内城治安的左右金吾卫,掌管门禁的左右监门卫。

太保何昆轼如今已七十二高龄,却是老当益壮,提剑拉弓都不在话下,几年前还作为玄武将军带兵在幽关抗击喀乌图,冲锋陷阵以一当百,是个真正的猛将。圣上念及太保年迈,便将他调回鎏都,作了左卫大将军。云歌是他的学生,其先祖云芝乃和炽年间的将军。她将门出身,武艺、军略样样过人,云露继承她的性格,和母亲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两人偷偷躲在花圃里聊天,毕竟云露是逃学出来,总不能太过招摇。不久后钟声响起,已是下课了。云露拉着晋援从花圃里钻出来,两人身上都落满了花叶,还有些微小的虫子爬在袖口,云露便帮着祂将蚊虫扫下。这时,晋援发现眼前地面上站住一双青丝金缎短靴,祂抬头一看,只见抱着算盘和稿纸的葛风裁低头皱眉,一开口就是熟悉的讥讽腔调:“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呢?堂堂的公主蹲在花丛旁边鬼鬼祟祟,也不怕叫人看见失了礼节。”

云露反击:“管得着吗你,废话真多。”

葛风裁眉头一跳,强忍住对云露发作的冲动,继续和晋援说话:“你病好没多久,还是别和这种人在外面胡闹了。”

晋援还蹲在地上,抬起头时,明亮双眸很是无辜的样子。祂说:“又不是上房揭瓦,不至于吧?”

葛风裁被祂这么看着,沉默了几秒,最后语气古怪地说:“那随你们便。”

“葛风裁,我说你怎么这么爱管闲事?”云露猛地站起来,“就知道针对阿援,你爷爷是户部尚书了不起呗,你……”

“好了好了。”晋援赶忙拉住云露,“别和他计较,他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葛风裁俊秀的五官有点抽搐,忍不住回嘴:“是是是,我有病,我多余关心你。”

晋援长长地“哦——”了一声:“原来是在关心我啊,那谢谢葛公子了。”

葛风裁出身名门,面如冠玉俊美非凡,就是性格过于恶劣,对谁都一副尖酸的样子,总是阴阳怪气。他今年十六,在国子监算学馆学习。此人没什么做官的意愿,也并不打算参加科举,而是想要从商。

他算术天赋异禀,精通各类算法算经,极有商业头脑,毫不夸张地说,他是个天生的商人。

葛风裁看着风度翩翩,一开口能把活人气死。他对晋援也是这样,有一箩筐的怪话讲,因此大家都认为他与公主不和。

晋援也觉得葛风裁有些烦人,但并没有到讨厌的地步。葛风裁虽然说话不好听,但对祂也没有特别针对为难——但在不明真相的外人眼里就不是这样了。晋援病中收到不少珍贵药材,堆满了五个库房。后来祂病愈苏醒,在清点册目表长长的名单中看见了葛风裁的名字。

他送了很多东西,前段时间也给晋援送过补品,因此晋援也没有觉得他刻意针对自己,可能他就是这样的性格,习惯了就好了。但他确实嘴上不饶人,一开口就让人感到心烦,故而两人常常打嘴仗。

葛风裁怒气冲冲地离开了。云露说:“别管他,咱们玩去。”

两人刚迈开腿,便听背后有声音传来:“公主,你来了。”

回头一看,一个打扮干练的月白染相女性笑眯眯地说:“公主来国子监也不和臣说一声,被旁人看到可要说臣怠慢公主了。”

云露吓得弯腰行了个大礼:“祭……祭酒好。”

融冰点了点头:“你好。云露,你又逃学了?”

云露战战兢兢:“不敢不敢,学生以后好好听课,不翻墙逃学了。”

“那就好。”融冰看向一旁的晋援,“公主怎么来了?想来国子监感受一下学习的氛围吗?”

晋援说:“我来看看我的朋友们。”

融冰笑了。她看起来心情很不错,“有时间的话,公主来听听臣的课吧。不过,臣大抵没有太傅那般风趣,不知道能不能入公主的眼。”

她容貌端正,身上的气质并不锐利,也不柔和,像一汪平静的水,看不透到底有多深。衣着紫色官服,金玉腰带上挂着御史台的令牌,融冰作为御史大夫,在燕暮卸任国子监祭酒后兼任这一职务,掌管教诸生。

和晋援寒暄几句后,融冰便告辞了。大气都不敢出的云露站在一边抚着胸口心有余悸:“吓死我了,幸好祭酒今天心情好,不然我就又要抄书了。”

话音刚落,融冰的声音便远远地飘过来:“云露,你过来一下。”

云露苦着脸,垂头丧气地过去了。

夏夜的凉风吹过,晋援听见树荫中蝉的鸣叫,天渐渐地黑了下去。祂没有回寝宫,而是独自一人在宫城中游荡,梨阿苹阿都没有跟从,这是祂自己的意思。晋援想在这晚见一个人。

天上夜星闪烁,偌大的御花园中没有旁人,沉寂像乌云一般铺开,盖住了广阔的宫城。长明宫灯中发出朦胧红光,如同一簇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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