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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如此一来,颜荔便松了一口气,有旁的女子在,她便不会显得过于扎眼。

忽地眸光落在一人身上,她登时僵住了——

相府的小公子李勋,他怎么会在这里?

好巧不巧的,李勋在此时正好转过头来,颜荔心口直跳,下意识地躲在了应策身后。

应策:“……”

察觉到身后少女的轻颤,他低声问:“怎么了?”

脸贴在他脊背上,颜荔小声说:“我看到李勋李公子了。”

说话时她微热的气息隔着夏衫拂过他的肌肤,应策浑身一僵,只觉脊椎一片酥麻,眼神不禁暗了一瞬。

他鬼使神差地在背后握住了她的手,“别怕,有我在。”

扯谎

他的手掌比她的宽大许多,对比之下,颜荔才意识到两人之间的差距。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将她的手包住,掌心干燥而微热,她心口猛地一紧,有些怔愣地抬眼看向应策。

正巧撞上他低垂的眼眸,眼尾微勾,黑瞳中映出她小巧的身影。

颜荔倏地红了脸,垂首不语,雪颈也染上了一层绯色。

方才他说的话……是甚么意思?

“别怕,有我在。”

未免有些过于暧昧了些。

应策收回手,低咳一声,用只有两人可以听见的声音道:“方才冒犯了你,还请荔儿不要怪我。”

“今日是七王爷的宴请,李勋平日里再胡作非为,也不敢在此处撒野,你尽管放心。”

他凝视着她发红的脸颊:“若是他敢胡来,我定然不会放过他。”

颜荔听到此处,不禁抬起头来,杏眸闪过担忧:“可如今你官职尚低……又如何好与相爷公子公然撕破脸?”

应策勾唇一笑:“那又如何?左右他只是个风流纨绔的草包罢了,相爷儿子不止他一个,前些日子又发生了那样的事……”

他蓦地顿住,转移话题道:“七王爷擅长品酒,想必今日宴请的酒水十分不错,荔儿可以尝尝看。”

颜荔却抓住他避而不谈的事情追问,离他更近了些,压低声音道:“子安也知道李勋与相爷爱妾的事?”

应策略显诧异:“荔儿也知道?”

他还以为这在京中算是一桩秘闻。

颜荔左右看了一眼,悄声道:“那日我正巧在府中献唱,撞上了前半段大戏。”

后半段李勋与柳氏被相爷抓包的精彩戏码,她无缘得见,但从李勋鼻青脸肿伤得不轻可以推断,定然是精彩至极。

应策咳了咳,低声叮嘱:“此事不可外传。”

颜荔点了点头:“我知道轻重,你是怎么知道的?”

应策笑道:“也是机缘巧合凑巧听到罢了。”

“这么巧么?”颜荔小声嘀咕,完全没意识到此时她与应策靠得极近,几乎是肩挨肩,在外人看来,两人就是如胶似漆亲密非常,在嘀嘀咕咕地咬着耳朵说悄悄话。

李勋自然看到了这一幕,怒气蹭蹭蹭地往头顶冒,却又无可奈何。

好不容易养好了伤,求得爹的同意出了府,本想着在七王爷的宴请上露露面儿,让相熟的子弟知晓他李小爷又生龙活虎了,却没成想会在这里遇见那个晦气的小歌女。

见她眉眼灵动身姿窈窕,白皙姣好的面容上不仅没有半点可怖红斑,反倒是看着比之前愈加水灵了。

李勋疑惑不解——难不成她那怪病已然好了?只是怎么会跟那六品状元郎如此亲昵?莫非传言中的婚约一事是真的?

心头涌起一股无名火,如此极品他还不曾一亲芳泽,却让那姓应的小子抢了先!

此仇不报非君子,他定然要让两人好看!

他的目光过于炽热,看得颜荔如坐针毡,却又不得不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来,只觉十分难捱,恨不得太阳立时便落下山,她好跟着应策回家去歇息。

颜荔百无聊赖地端坐着,小口饮酒,目光不时地在觥筹交错的人群中寻找应策。

既然是文人相聚,自然免不了吟诗作对,应策作为新科状元,自然备受瞩目,他才思敏捷风度翩翩,时不时地便让众人拊掌称好,一时风光无限。

半个时辰之后,颜荔坐在位子上昏昏欲睡,忽地一道娇柔嗓音传至耳中,她蓦地清醒,一睁眼便看到一位清秀娇小的绿衣少女立在面前,正一脸紧张地看着她。

“这位姐姐如何称呼?”

颜荔露出得体的笑:“小女子颜荔,敢问妹妹芳名?”

绿衣少女道:“我叫文若兰,方才便注意到姐姐了,只是碍于应公子在,不好过来叨扰。”

颜荔有些受宠若惊,忙道:“何扰之有?若兰妹妹是与谁一道来的,这里人多,不如咱们寻个僻静处好生说会儿话。”

文若兰道:“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说着,便极为热情地拉住了颜荔的手,两人手拉手离了别院,来到一处幽静雅致的凉亭里。

坐在青石墩上,颜荔细细打量了少女一番,笑道:“妹妹今年几岁了?生得真真是俊俏,是哪家娇养的千金?”

文若兰小脸微红:“我今年十五了,不是甚么千金小姐,而是……”

她咬了咬唇,似是有些难以启齿,颜荔见状,心想她大抵是有甚么难言之隐,便忙道:“妹妹若是不方便说,那便不必说了。”

文若兰摇了摇头:“我是真心想与姐姐结交的,自然要坦诚相待,实不相瞒,我只是大理寺少卿杜鸣风杜大人,多年前收养的一个小丫头罢了。”

颜荔闻言,不禁笑道:“这有甚么?关于我的事,妹妹想必也多少听说了一些,与妹妹相比,我才是身份卑贱呢。”

文若兰红着脸忙摆手儿:“姐姐我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我、我知道姐姐人美歌甜,在京城十分有名气,是凭着真本事赚钱,老实说,我十分羡慕姐姐呢……”

不像她,甚么也不会,若是离了杜大人,便只有忍饥挨饿、死路一条。

颜荔握着她的手道:“我有何好羡慕的?相较而言,我倒是觉得妹妹能被杜大人收养,是件十分幸运的事。”

大理寺少卿杜鸣风,为人十分刚正不阿,年纪虽轻,却断案如神,如此正直之人,对待家人自然想必也十分照顾周到。

文若兰眼眸微黯,勉强笑道:“或许是罢。”

如果她对他没有非分之想的话,一介孤女能被杜大人收养,确实是一件幸事。

“听闻姐姐与应状元多年前便有婚约,只因家境落魄,而失散多年,竟能在京城再次相遇,而应状元又如此痴情,姐姐你真是好幸福呀。”

颜荔佯作羞涩,道:“我也没想到会有如此神奇的境遇……”

文若兰摇着她的手追问:“姐姐可否与我讲讲当年你与应状元的事?你们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么?”

颜荔:“……”

很明显不是啊!

“当然是啦,子安比我年长四岁,我小时候常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他身后,一开始他很不耐烦,渐渐地便也习惯了。”

颜荔面不改色地扯谎,露出回忆过往的神情来,“当时我们两家人住得近,双方父母见我们相处融洽,便给我们定下了婚约,只是没想到后来我家会出事……”

她神色黯然:“那之后的几年于我而言简直是噩梦一般,每每想起便觉人生无望,直到我前阵子又遇到了子安,在那一刹那,我觉得我的人生又忽地明亮起来,一切又有了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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