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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第 150 章

 

下午, 羽青鸾等父母都睡下, 忙完天凰宫里的事, 去到飞凤宫。

羽飞凤趴在睡榻上,见到她进来,气哼哼地转过身, 屁股对着她。

羽青鸾挥手,让宫里的人都退下。她站在睡榻旁, 把父皇今早又病倒的事告诉他。

羽飞凤没动,手在睡榻上轻轻划挠。

羽青鸾问:“羽飞凤, 你能许我什么?”

羽飞凤的嘴唇颤了颤,没说话, 手依然在床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挠着。

羽青鸾从他的反应便知道了答案。他不说话,总比骗她强。

她在床榻边坐下,说:“大哥、二哥、三哥出生的时候,所有人也都把他们当成未来的天子,可现在他们的棺椁还停放在祖庙安寝殿,等着将来随父皇母后入葬承泰帝陵。父皇死了二十三个儿子,大哥不死的话, 他的儿子应该都有你这么大了。”她说着话, 看着羽飞凤。

羽凤飞仍旧背对着她, 挠着床榻, 没说话。

姐弟俩沉默着谁都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羽青鸾才又说,“庆云死了, 是病死的。当年,他也有机会当太子。你想要任性胡为的时候,多想想三个哥哥,想想庆云、苍浩他们。”她说完,起身,走了。

她不在乎羽飞凤是否会忌惮她,她更愿意羽飞凤能与她有一争之力,那样的话便不再需要她护着他,而这天下,亦是可搏的。

覆巢之下无完卵,她和飞凤都还是活在父母羽翼下没离巢的雏鸟。

帝室式微,如果天子没有掌控天下之力,京城于天子而言就是一个巨大的牢笼,而现在的朝廷只号令得动京城,就连派出去的亲随军想的都未必是朝廷,而是各自的……私囊。虔公府是前线所有参战的公侯世家的写照。

参与清剿的各封地在大肆囤粮、囤兵、囤甲。

这场仗再打下去,朝廷,拖都要被拖垮了。

羽青鸾不知道裴曦能不能打下怀公府,打破如今的局面。

如果能,朝廷还有腾挪空间,如果不能,她也会被困死京中,根本没有封地可去。

羽青鸾登上殿前广场前的城楼,驻足,抬眼看向那绵延成片的房屋,看向远处的群山,看向天空的飞鸟,想起裴曦问她,“世界那么大,你想不想出去看看?”

她想的。她想去看那么大的世界,想爬到高山之巅看滚滚的云海,想到海边看无边的波涛。

她沿着皇宫城墙行走,检查防卫,顺便平复心情,之后又回到天凤宫,把宫侍们送来的战报、朝廷文书搬到天凰宫,守在父母的病榻边处理政务。

皇后睡着了,睡梦中都在咳嗽。

天子醒着,半靠在床头,满脸病容和憔悴。他问道:“裴曦到哪了,可有消息?”

羽青鸾说:“无。”她顿了下,又安慰父皇一句,“他出发前对我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想是有所谋算的。”

天子闻言便知裴曦对怀公府的战事有所谋算。他暗暗感慨一番,又说了句,“朕这贤婿,甚好。”

羽青鸾想到裴曦出发前把所有的家底都交给她,连极有可能犯到天子忌讳的信息部都给了,也挺感慨。

信息部那样的地方,各公侯府上都有的,朝廷也有,但很显然,朝廷的……也让人渗透进来了。

她让宫女和宫侍们后退下后,对天子说:“裴曦通过豪商得到的前方粮草情况,跟朝廷的探报,出入颇大。儿臣想,当另行秘密派出可信之人。”

天子点头,准了。他问:“瑞临呢?”

羽青鸾说:“姑母和朝廷,恐都在为人作嫁。”

天子问羽青鸾,“你可有良策?”

羽青鸾说:“无,吃肥总比扭头反咬强。”前者,后面还可以再行较量,后者,则是……阵前倒戈,朝廷承受不起那后果。

天子感慨句,“若朕能年轻十岁,必定亲征,不至于此。”可惜天不假年。

他再看看榻前只有长女,嫡长子,太子,今天连面都没露一下,那心情更加沉重。

不就是挨了十杖么,青鸾少时淘气偷偷爬到房顶上差点摔下来。他恼怒之下,让人杖打,打得她起不了身。

小朝会的时候,她趴在小榻上让宫侍抬到后殿,躲在他的宝座后听他们议政,趴了一个时辰都没走,被朝臣叫破抬出来,嚷着伤口疼,要父皇抱。她眼里含有泪不敢哭的样子,老父亲的心都化了,赶紧给抱到跟前,边哄边议政。她乖乖地趴在他旁边,不吵也不闹。他被朝臣顶得不来台时,她可怜兮兮地喊,“父皇,儿臣饿了,父皇陪儿臣用膳。”又指指屁股,“疼。”

他扔下句:“改日再议。”结束小朝会,抱起青鸾,走了。到三日后的小朝会再议时,便是他向朝臣发难了。

羽青鸾看完奏报,用她父皇的笔迹在绢布上写下批复,盖上天子印玺,放到一旁。

天子随手翻看几份便放了回去。如果青鸾在礼法上能继承大统,他便能把天下交给她,和皇后安心养病了。可惜九百多年的礼法制度,不是如今风雨飘摇的朝廷、不是他这风中残烛之躯能动的。

他靠在床头,看着埋首处理政务的羽青鸾,幽幽地想着事,又一次盘算朝政,算盘他这一家子的出路。

怀公府起兵之初有十一块封地,在被包成饺子的情况下,撑了一年,丢了两块封地,手里还有九块。

各公府攻打怀公府,破城后便掠劫,待怀公府派兵来夺,便又撤出城,然后问朝廷要粮要武器甲衣。

他们等朝廷的补给到了,又去把城夺下来劫掠一通,等到怀公府再来攻城时,又退出城问朝廷要粮要甲要武器……那些被各公侯府来回打的封地,地皮都让他们来回犁了好几遍,几乎十室九空。

怀公府丢的那两块封地,是陈武侯啃下来的。

发家不到三代的陈武侯是个死心眼,咬住肉就不撒口,说不吐就不吐,他打下封地后,便派嫡子带重兵把守,谁去打谁,一副就等着用封地给嫡子也挣一个武侯的势头。

怀公府遇到陈武侯这个死心眼,只能跟陈武侯硬打,把大半的兵力都压了过去。他丢在别的公侯手里的城,丢了损失点财物就要回来了,丢在陈武侯那里的封地,便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裴三郎出京后,带着亲随军一路疾行赶往与怀公府交战的战线。

亲随军们留守京城,看着出京平叛的同袍们斩获颇丰,一个个也是心痒难捺。

如今跟着裴曦出京的这些亲随军们,好不容易有这挣功勋的机会,奔赴前线打几场的心思比裴曦还要迫切。

打仗意味着有战功、有战获,最不济也能掳点奴隶卖成钱。

此次亲随军们出征的物资非常充足,朝廷拨了批物资给他们,曦公还自掏腰包让他们肥了一波。

他们行军路上,啃的是肉干,吃的是奶酪饼,夜里睡的是帐篷,帐篷周围洒有驱虫药。夜里扔一块由雄黄混着草药做成的驱虫药到篝火里,连蚊子都很少。每队有哨兵,哨兵戴着铜口哨,一旦发现有人或者是野兽袭营,哨声一响,全营都能被吵起来,不用担心睡梦中遭袭,睡得很踏实。

赶路而已,比起他们每天在孙大才的棍棒下训练可要轻松得多。

负责赶车的苦奴都是朝廷征调的。

苦奴们以前干着重活苦活,吃不饱穿不暖,但自从跟着亲随军押送物资,就没有吃不饱穿不暖一说。

裴曦给苦奴们发了御寒的冬衣和鞋子,让他们吃饱穿暖有力气干活,再翻查苦奴名册,从中挑出以前当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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