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
我感觉再这样下去,张继生可能会疯掉的,所以急忙拉着他,往后厅走去。
这一路上张继生仍旧絮絮叨叨的,不知在讲些什么,我没去听,心中暗暗地打算:不管奶奶能不能用什么巫术给他治,都不能留他在这里太久,要让他赶快去大医院里诊治,感觉上就是一种心理疾病嘛。
还没踏入后厅,厅堂中央神台上正在闪耀着的红烛光就先映入眼中,奶奶没有开白炽灯,一盏老式的钨丝灯泡在角落里摇晃着,橘黄色的光几乎全部被神台上的烛光给掩盖住了,我们站在后厅前的屋檐下,看着祖先立在神台上的祖先牌位,不知为何,我突然想到了古祠中的享堂,鸡皮疙瘩一下子就起来了。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
奶奶坐在神台边上的太师椅上,闭着眼睛,手上的佛珠一颗一颗地从指尖溜过。她念得不快,每一个字都清晰可见,没有丝毫的含糊。
我不敢上前打扰他,张继生大概也被老太太那股认真劲给震住了,同我一起静静地站在后厅前面,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我的脚都站麻了,老太太的晚课终于做好了,她睁开眼睛,见到我俩站在门口,笑着责怪我道:“你这小子,什么时候来的呀,也不进来,让继生在门口站着。”
我和张继生见状,抬腿跨过后厅高高的门槛,走了进去。
“奶奶,继生他生了一种很奇怪的病,想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我走到奶奶的边上,示意张继生也坐下。
奶奶听到我这么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我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表述,继生,你自己同奶奶讲吧。”
奶奶眉眼带笑,用一副责备的口气说道:“你这小子,是不是在外头吹牛了,我啥时候会治病了呀。再说了,疾病这种东西,能够随便乱治的吗?。”
“哎呦,奶奶,您先听张继生怎么说吧。”我说着,就端起暖瓶,准备给奶奶和张继生泡茶。
张继生大致将他的病情讲述了一遍,奶奶边听眉头边皱起来,很认真的模样,但是没有开口。
奶奶沉默的时间有点长,张继生紧张地朝我使了一个眼色,我也没见过奶奶这样,其实心中已经在打鼓了,但是这种情形之下,也无可奈何,只能开口问道:“奶奶,怎么样,这病,您有什么看法吗?”
“他中蛊了。”奶奶看了我一眼,轻轻地说道,站起身来,将手中的佛珠摆到神台上。
“中蛊,奶奶,我中的是什么蛊,您能解这蛊吗?”张继生紧张地也跟着站起身来,慌忙之中,还将他手边上摆在茶几上的那杯茶个给碰倒了。
“蛊术在中国大地上,源远流长,很多人都以为它是苗人特有的技能,殊不知,它从一开始,就不是苗人发明的。”老太太说完,斯条慢理地给祖先上了一炷香,口中念叨着祝颂之语。
“奶奶,你到底有没有办法治啊,你看继生都急成这样了,你还有心思说这些凉天话。”看着奶奶那一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我不由得责备道。
“这蛊从来只有下蛊之人才能够解,我能够做的,也只是缓解,而没办法根治。”奶奶瞪了我一眼,然后看着张继生说道。
“奶奶,先缓解也好,我这快被折磨出精神病来了,我现在只想今天晚上能够安安稳稳地睡一觉。”张继生握着奶奶的手说道。
“要治这病,我还真的有点办法,可这些年来,老头子都不让我再使用巫术了,他说那些都是迷信的东西,不可信,也不能宣扬。”奶奶说着,是一副沮丧的神情。
“但是,奶奶,救人要紧啊,难道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张继生被这病折磨吗?爷爷那边,我去说服。”我说道。
“你有多大的能耐能够说服我。”突然,爷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与张继生几乎同时回过头去,只见爷爷铁青着脸站在书房的门前。
“爷爷,求求您看在周沧的面子上,救我这一次吧。”张继生抢在我的前头,在爷爷跟前“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爷爷威严压顶,我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走上去,拉了拉老爷子的衣角,小声地说道:“爷爷,您就通融一下吧。”
老爷子仍旧没有说话,倒是奶奶开口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破例这一次吧。”
爷爷听了奶奶这话,不置可否,默了一阵,转身又进入书房了。
我喜出望外地看着张继生:老爷子这是默许了呀。
“沧儿,你带继生到东厢房里等着我,我拿点东西,然后过去。”奶奶说着,就往房间里走去。
我和张继生相视一眼,然后心照不宣地朝东厢房走去。
家里的东厢房以前是柴房,后来改用煤气灶了,就一直空着,用来堆放一些杂物,但奶奶是个极度爱干净的人,即便是用作杂物房,老太太也是时时勤拂拭,所以基本上有点尘埃都没有。
不一会儿,奶奶就走来了,手中端着一个类似于鼻烟壶的小瓷罐,“沧儿,你回房间睡去。”
“为什么呀,奶奶,你就让我在这里观摩观摩呗。”没想到奶奶居然不让我在现场,不由得撒娇地说道。
可是,无论我怎么软磨硬泡,老太太的态度很坚硬,就是我不能在现场,不然就不给治了。
我拗不过老太太,只能灰溜溜地走出东厢房。
可是,这一出东厢房,我心中却有了另外一个主意——
要不乘这会儿老太太在忙活,我偷偷溜进她的房间,看看能不能找到她的那个陪嫁箱子。
父亲
奶奶的房门半掩着,我轻轻地推开,门轴发出长长的“嗳”的一声,吓得我急忙回过身来四处张望。
后厅中静悄悄的,爷爷的书房里也没有什么动静。我不由得用手捂在自己的胸口,长舒了一口气,一个快步踏进奶奶的房间,顺手把房门给关上了。
房间中依旧亮着一盏钨丝灯,老太太对白炽灯有一股天然的厌恶感,总觉得那灯光太亮了,不是夜晚应该有的东西,所以基本上周家老屋里,除了我的房间,都是这种钨丝灯。
爷爷奶奶的房间很简单,东边的角落上是一张酸枝大床,老式的蚊帐架在上面,基本上看不出床里面的东西。
酸枝大床的床尾处,有六个叠成两排的红木柜子,柜子里面是爷爷奶奶的衣物,我依稀记得,那时候就是在这排红木柜子里面,淘出奶奶的陪嫁箱的,那是一个特别精致的盒子,细节我忘记了,但是那时候小小年纪的我就已经知道那盒子价值不菲了,所以印象特别深刻。
我没有浪费时间,一关好门,就径直走到红木柜子前,打开了属于奶奶的那一排。
奶奶的衣物很少,基本上冬夏各几套,还有两套是秋凉时候穿的薄长袖。柜子里面空荡荡的,一目了然,没有看到什么盒子。
难道是我记错了吗?还是那一次我动了奶奶的陪嫁箱子之后,老太太就将盒子挪了位置啦?
我将三个柜子里的东西都翻了一遍,没看到那个盒子,不免有点沮丧地将柜门给关上了。
会藏在哪里呢?这屋子除了这排柜子,剩下的就是那个体型有点大的酸枝老床,还有那个已经脱漆梳妆台,但是这两处地方是根本藏不了东西的嘛。
这时,我将目光放到了属于爷爷的那三格柜子上。
犹豫了一下,我将爷爷的衣柜也打开了,可是几乎把他老人家的衣物都给翻乱了,也没找到那个盒子。
正当我站在衣柜前举手无措的时候,房间的门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