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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这时佩玖听到娘唤自己:“呀,玖儿来了。”

佩玖匆匆敛了面上的怪异表情,这时才发现不知何时大哥已然落座。佩玖堆出一脸笑意看向右侧的座位:“娘,穆伯伯,表姨母。”

此时的她,自然应当只认得这三位长辈,故而也只冲这三位长辈行礼。

“这就是佩玖?”坐于左侧的杜夫人瞪着一双精光闪灼的眼,自座子上起身,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柳氏这会儿总算有了点儿存在感,先前只听着他们四人聊,见佩玖朝自己行礼,便也起身,迎上前拉着佩玖的手,摊手指向杜老爷与杜夫人,笑着引介道:“这是杜公子的爹和娘,也是你日后的……”

“哎,罢了,日后的话日后再说,现在还是先叫杜伯伯,杜伯母吧!”

柳氏故意说了句俏皮话儿来调节气氛,果然杜家二老笑的合不拢嘴。

“杜伯伯,杜伯母。”佩玖乖巧的屈膝行礼。

二老也连忙起身扶佩玖,特别是杜夫人,激动的又是点头又是摇头,一副喜极无措貌!

原本杜夫人只是图儿媳个门楣荣光,不料长得还这般端庄标致!豪门大院儿的娶媳妇图个什么?不指她做活不指她养家的,图的便是个脸面和生养。

杜夫人攥着佩玖的手好一会儿才松开,柳氏见介绍完了,便也拉佩玖入座,开始谈正事。

与此同时,将军府大门处,顾青栀求见穆家大公子。

门房也是一早便得了香筠的嘱咐,直接引着顾青栀去了东院儿的梅园。梅园有石案石凳,可时值隆冬,哈气成冰,那石凳已是凉的坐不下屁股。

顾青栀裹着并不甚厚的披风,立在败萎落尽的园子里,瑟瑟发抖。他乘车而来,以为将军府有铜炉有地龙的,也没备太厚的衣服。

可这下露天站着,左等不来,右等不来,那原本欺霜赛雪的白腻面庞,渐渐冻出了两坨高原红。

将军府正堂内, 四位长辈商议着亲事, 穆景行也时不时问杜茂远几句, 无非是关切佩玖嫁入杜家后, 安置方面的一些细锁之事。

只有佩玖, 眼睛时不时瞥一眼门口。她早便让香筠给门房的人吩咐好了, 姓顾的来后直接带去梅园, 晾他一柱香后再来禀报。

又过了一会,果然门房的人来了,他垫尾随着上茶点的丫鬟们鱼贯进入, 见将军与夫人皆在忙着招呼客人,便只溜到穆景行身边,小声道:“大公子, 有位姓顾的公子求见您。”

穆景行面上稍稍一怔, 接着眉头蹙起。姓顾的?难道是那天那个顾青栀?

想到这儿,穆景行斜了一眼身侧的杜茂远, 心忖着这兄弟感情竟如此亲密?上回东湖相亲跟着去, 这回来府里议亲又跟了来?

迟疑片刻, 穆景行起身直接出了大堂。除了等着看好戏的佩玖, 和被穆景行莫名其妙瞥了一眼的杜茂远外, 并无人留意。

来到东院儿的梅园, 穆景行隔着几棵树便看到了青绿袍衫粉斗篷的人影,不必看脸便确定是顾青栀没错了。

听到脚踩落叶的窣窣声,顾青栀转身看, 果真是穆家大公子来了!忙露出个温润的笑脸儿, 双手向前一拱,彬彬有礼道:“穆大人。”

上回见时太过匆忙,顾青栀并不清楚穆景行有官职在身,故而并未多礼。这回却是知了穆景行的身份,五品官自然值得他躬躬身子相敬。

“既是在内府,便免了这些俗礼吧。”穆景行右手一抬,顾青栀便恭敬不如从命的直起身来。

既然是在内府,顾青栀便也不再唤的如此生份,改口称道:“呃……穆公子……”支支吾吾间,顾青栀环视了圈儿凋零的梅园,之后又对上穆景行,面露窘迫道:“这梅花都落尽了?”

既然落尽了,为何扇子上说邀他来品茗赏梅?

穆景行莫名其妙的跟着扫了眼梅园,是落尽了,可为何要问这个?难道这个时节有什么不对劲儿吗?

最后他目光落在了顾青栀脸上,带着费解。

顾青栀嗅到一丝尴尬,立马转向书信来往时所聊话题,笑道:“原来穆公子也喜好阮籍的诗。”

“阮籍的诗?”穆景行双眼微眯,越发察觉到此事的蹊跷。

顾青栀却丝毫未意识到身在局中,继续笑着侃侃而谈:“穆公子该不会不知那首‘咏怀诗’便是阮籍的吧?”

“昔日繁华子,安陵与龙阳。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顾青栀将穆景行送他的那把扇子上的诗念了出来。

穆景行一听这诗,眉心忽地一跳,双眸眯得带出一丝狠厉!他虽不知这首诗乃是“他”所赠,却知这诗里写的是什么。顾青栀胆敢在他面前吟这种不成体统的诗,可见心思歪斜!

“顾公子,你今日来我将军府,不是追随杜公子而来?”

听闻此言,顾青栀微微一怔,“杜……杜兄也在府上?”

“嗯,”穆景行先是冷硬的应了一声,顿了顿又道:“杜茂远今日是来向舍妹提亲。”

“提……提亲?”顾青栀眼中显露一丝骇然!

杜茂远迟早要娶佩玖,这点顾青栀自是知道的,故而他并非意外杜茂远今日的提亲之举。他不明白的是为何穆公子要特意拣了这日,邀自己过府。

难道穆公子已然得知了他与杜茂远的关系?那今日邀他来,莫非是个‘鸿门宴’?!

想及此,顾青栀神色越发惶惶,心中渐生退意,双手一拱恭敬行了个礼,请辞道:“穆公子,既然府上今日有喜事要议,在下便先行告退了,改日再来求见。”

说罢,顾青栀微躬着身子退了几步,之后便逃也似的转身大步往外去。

而此时,背后却传来一声:“站住!”

完全命令式的口吻,不容顾青栀迟疑,他只得驻下脚步。然腿脚和身子却好似惯了冷铅,无法转过身去。

背后的声音悠悠传来,只是再没有先前的客气,冷的比他先前坐过的石凳还要寒气逼人!

“顾青栀,你与杜茂远……”穆景行冷冷开了口,却又突然哽了下,似有些难以明言。

便也是他这一哽,让本就心虚不已的顾青栀彻底吓破了胆儿!猛地转过身对着穆景行,急于澄清道:“穆公子放心,在下与杜兄已然断交,绝不会影响到令妹!”

就见穆景行双眼闪过一道厉色。话说到这份儿上,他便彻底确定了!杜茂远这样一个人,竟想娶佩玖来当自己丑行的遮羞布……

简直是不想活了!

不待顾青栀想好接下来该如何告辞,穆景行已大步先行离开。就在顾青栀心下暗松一口气,以为穆景行已无心管他,自己可以不辞而别时,却听到已走远的穆景行对着两个小厮吩咐。

“将后面那人给我绑了,押去正堂!”

大堂的几个角落皆摆放着鎏金炭盆, 其上罩着紫铜熏笼, 热雾源源不断的释出, 溢得满堂融暖。

听着长辈们商议亲事, 杜茂远的眉心却漫上了一层愁色。先前门房前来小声禀报时, 他虽听不确切, 但影影绰绰的好似听到了个“顾”字!

加之穆景行随后瞥向他的那一眼, 他更加疑惑此事与他有关!可仔细想来,顾青栀不至于像上回那样追着来拆他台吧?毕竟这里是将军府,顾青栀的父亲也在朝为官, 安能不顾及这些?

再说自打上回东湖闹了个不愉快,至今二人还冷着,谁也不肯率先放下面子来找对方, 顾青栀又何苦如此?

想清楚这些, 杜茂远又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了,此事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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