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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

 

温束道:“就算她没受委屈,她肯定也和丈夫心生间隙了,不然怎会和我互换定情信物呢。”

见温束如此执着,温酌也不想再阻他,这是温束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情动,让他吃吃苦头也好。

“随你吧,你想去就去。”

“谢谢哥!”

温酌挑了两名随从,使其与温束一同出发往乌斯藏去。

——

虞子钰这边,问过路人,藏区最高的雪山在何处。

路人问:“你是不是要找圣山?”。

虞子钰欣喜无限地点头:“对,就是找圣山,神仙居住的地方。”

路人并不笑话她,而是一一道来。

“鄯城这地方没有雪山,要想见到雪山得往西边继续走,离开鄯城去到绥戎城,再翻越日月山,淌过尉迟川,再穿过共和切吉草原、渡过喀拉河、再翻过巴颜喀拉山,最后到达当拉山,当拉山就是藏区的圣山。”

虞子钰拿出纸笔,盘腿坐下记录:“你说慢点,我记不住,得写下来。”

路人又详细给她复述了一次。

还道:“你要找神仙,就得去当拉山,传说我们这儿最大的山神就住在当拉山,山神庇护藏区的万千子民呢。”

虞子钰抬头懵懂问道:“山神就是真正的神仙吗?”

“肯定是啊,不是神仙,干嘛叫山神?”

虞子钰又问:“那你见过山神吗,它长什么样子,可会让人起死回生?可会御剑飞行?它出过山吗,有没有来给你们授业解惑过?”

路人:“我都是说是传说了,传说中的怎么可能真的见过。”

“哦。”

虞子钰记好笔记,继续出发。

先离开鄯城,又花了三日的时间到达绥戎城,继续西行准备翻越日月山。翻山时明显感觉力不从心,山路崎岖不好得骑马,她只能牵着马走。

越往上走越是觉得喘不过气儿来,每走十来步便呼吸困难。不仅是她,马儿也是如此,才走了一小段路,马儿同样累得直喘气。

虞子钰尚未到半山腰,累得躺在荒石上喘气,两匹马似乎也走不动了,趴在她身侧。她躺了会儿,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直到她常骑的那匹马咀她的袖子,把她弄醒,她才缓缓睁开眼,明明睡了一会儿还是觉得疲乏不已。

她摸了摸马儿的脸,道:“走不动了怎么办,一路跟着我,真是辛苦你们了。”

瘫在地上许久,半分力气也提不起。直到有几个挖虫草妇人路过,过来查看她,才用别扭的汉语告知她原因:“你这是得了瘴气病了。”

“什么是瘴气病?”虞子钰艰难起身。

妇人拿出一块牛肉干给她:“你们外地来的,不是适应这里,这里气儿薄,你会出喘不过气儿的。”

“那可严重,我会不会有事?”虞子钰心急不已,她不能出事,还得找神仙回去救祖师娘呢。

“不算太严重,但你不能继续待在山上了,得马上下山,山脚下气厚一些,你去山脚下缓一缓兴许就好些了。”

虞子钰看向连绵高山:“可是我想去当拉山,去当拉山不是得翻过这里吗?”

“你可以绕着走啊,我们明日也得去当拉山继续采草药,你要是想走,可以跟着我们。”

“多谢。”

虞子钰下了山,到山脚下缓了许久才换过劲儿来。她当晚卧宿于山脚,等到妇人们采完这里草药了,次日便跟着她们出发。

越走雪山越多,天气也愈发冷。偶尔路过村庄时,她大价钱买下加厚藏袍,又给两匹马也买了裹身防风的毛毯。

好在,越走她的瘴气病好了许多,不再总是喘不过气儿来。得亏妇人们给她一种叫红景天的草药,让她泡水喝,喝了可抗瘴气病。

随采虫草的妇人走了十来日,穿过共和切吉草原,在绕过巴颜喀拉山时,遇到了一次雪崩。这次她和妇人们彻底走散,自己也被雪沙掩埋。

醒来时,发觉自己躺在一碉房内。

房屋由乱石垒建而成,四面很简陋。她浑身酸痛慢慢爬起来,推开木门去看,发现自己的两匹马就拴在外头。

抬眼望去,是辽阔的草原。再往远了看,一座座雪山连绵不绝,与天相接,颇为震撼高不可攀。

“啊,你醒了。”一面容沧桑的藏民妇人走来,手里抱着一棕色木盆,木盆看起来做工粗糙。

她说着虞子钰听不懂的藏语,虞子钰探过头:“我听不懂。”

妇人抿抿嘴,粗糙的手拢了拢耳边的乱发,这才用口音很重的汉语磕磕绊绊道:“你,你晕倒了。你的马跑来找到我,带我去救你的。”

虞子钰从石阶上跑下,先抱住那匹栗色温血骏马:“谢谢你,我的好朋友。”

又走到妇人面前:“多谢,若是没有你,我恐怕难逃此劫。对了,我睡了多久?”

妇人举起两根手指:“两天。”

虞子钰翻看自己的钱袋,发觉所有钱财都还在,她原本放在马背上的两口小棺材,被人卸下放在院子里。去打开一看,里头的东西都没少。

她取出在都护府换的银币,数出二十个给妇人:“这是给你的,太谢谢你了。”

“不用,我只是顺路而已。”

虞子钰还是强行把银币塞给她。

再问她此处是何地,得知草原对面的连绵雪山就是当拉山,是这片地区最高的雪山,也是此地的圣山。虞子钰喜极而泣,这应当就是自己要找的雪山了。

“那这里的山,可有山神?”她迫不及待问。

“有啊,我们每年都要祭祀山神。”妇人仔细观察虞子钰,混浊的眼底意味不明。

虞子钰又问:“姨母,您家中可还有其他人?”

妇人道:“只有一个和你一般年纪的女儿,不过她到寺庙进学去了,暂时不回来。”

虞子钰:“我可够在您家里借宿几日,我要去当拉山办点事情,等办好事就离开。我不会白住的,会给你钱的。”

“可以。”妇人答应得干脆。

虞子钰在妇人家中休息了一天,得知妇人名叫次曲,家里只有她一人。次曲对她照顾十分,热情到虞子钰有些狐疑。

她如今一心要去找神仙,也没多想,只当是藏民都这般热情。毕竟她在日月山跟着那群采虫草的妇人同路时,她们也对自己很照顾,还给她草药吃以缓解瘴气病。

黄昏时,她帮次曲去赶回羊群。

两人聊着天,才得知次曲今年才三十多岁。虞子钰暗自惊讶,她母亲虞凝英如今四十三,保养得当,以至于虞子钰很少在年纪上感受到母亲的衰老。

如今她年满十八了,还常常靠母亲怀里撒娇,恃宠而骄。闹脾气了就赖在床上不吃饭,要让阿娘过来哄她,她才勉强吃一口,把母亲当成避风的大树。

看着次曲黝黑的脸庞,皮肤纹路上深深的沟壑,尤其是那双浑浊的,饱经沧桑的眼。虞子钰很难想象,次曲居然比虞凝英还年轻。

虞子钰拎着马鞭,跟在次曲身后,还看到她露出的半截手臂有青紫,不知道是干活儿不小心撞到的,还是怎么着。

盯着次曲微微弓着的背影。

虞子钰在想,如果次曲是她的母亲,她会经常闹脾气和母亲撒娇吗,会遇到委屈了哭着喊娘吗。应该不会的,她觉得次曲过得太苦了,对她撒娇都是一种残忍。

这种苦,不是生活蹉跎的苦,而是在她眼底看到难以言喻的哀伤和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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