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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

 

此时外头分明烈日高照,却觉得他有种冬日般的清冷。

“哥?”孟祁然惊讶,“你不是出差去了吗?”

“有点事,临时回来一趟。”孟弗渊简单解释,随即目光看向陈清雾,“正好你在,清雾。我们找你那位同学有点急事,方不方便你帮忙发起一个电话会议。”

陈清雾忙说:“方便——不过我得先问问她有没有空。”

孟弗渊朝着楼梯方向走去,“来我书房说吧。”

三楼那间书房为孟弗渊专用。

据说一开始那只是一个空房间, 孟祁然想做电竞室,孟弗渊想做书房。

两兄弟为了获得使用权,进行了某项比赛, 孟弗渊以两分险胜,孟祁然愿赌服输,只得拱手相让。

陈清雾问过好多次, 究竟是什么比赛,孟祁然打死不肯说。

至今这仍是个未解之谜。

她只能猜测可能比赛内容比较幼稚,而祁然嫌输了丢脸。

书房变成孟弗渊专属之后,孟家所有人都不准再随便进。

有一次孟祁然偷跑进去打游戏,被孟弗渊当场逮住,冷酷无情地断了他三个月的接济。

那时孟祁然正沉迷于机械模型和限量球鞋,没了兄长这个备用金库, 过得分外捉襟见肘。

最后他写了一千字声情并茂的检讨书,才获得兄长的“法外开恩”。

陈清雾作为孟家之外的人,也就进去过一两次,都是帮祁琳阿姨给孟弗渊送水果。

上一回进是什么时候, 已经毫无印象了。

进门一阵沉静香气拂面,像是墨水混杂某种木质调的无火香薰。

黑色与褐色为主色调, 两面书墙,配置书桌、工作台和阅读角,面积不大,东西又多,因此多少显得有点拥挤, 但这种满满当当特别给人一种秘密基地之感。

陈清雾只匆匆环视一圈, 无心多做观察,便拿起手机说道:“稍等我先问一下我同学。”

“清雾。”

陈清雾抬眼。

孟弗渊看着她, 坦诚说道:“那是我胡扯的。”

孟弗渊平日给人的形象过分谨肃威严,是以陈清雾竟没有丝毫怀疑,由孟弗渊自己点明,她才反应过来,“……哦你是在替我解围。”

“我听你语气似乎很为难。”孟弗渊顿了顿,“但假如是我自作主张了,我很抱歉。”

“不不!渊哥哥你出现得太及时了。”陈清雾笑说。

她往那两面书墙望去,“那我可以在你这儿躲一会儿吗?”

“当然。”

孟弗渊打开了换气开关,又走到窗边,拉开遮光窗帘,“你先自便,我下去打声招呼。”

陈清雾点头。

孟弗渊下楼的时候,祁琳正准备上楼。

“弗渊!”祁琳惊喜不已,“你真回来啦?我还以为祁然又在瞎说。”

“原本是准备走的,漏了一份技术资料在家里,只能先回来一趟。”

“是不是上上周你回来的时候落下的?”

孟弗渊点头。

“那你现在拿了就走,还是……”

“改签到明天下午了。直接从南城走,去北城转机。”

“那太好了!”祁琳喜出望外,“那你吃中饭了没有?”

“高铁上吃过。”

说着话,孟弗渊进了茶室,同两家家长都打了声招呼。

最后,目光从坐在角落沙发的孟祁然身上掠过,说道:“我占用一会儿清雾的时间。公司想请她的一位朋友做技术咨询。”

陈遂良笑说:“清雾还能有帮得上你的朋友?”

孟弗渊正色道:“清雾的朋友都很优秀,她自己也是。”

陈遂良没料到孟弗渊这种回护的态度,倒是愣了一下。猜想是清雾去了东城以后,两人接触变多,孟弗渊也就对她多了几分照顾。

他哈哈笑了两声,“弗渊你随意,不用客气。她本来也没什么正经事儿,正准备出门去跟祁然逛街呢。”

祁琳将桌上一盘洗干净的青提递给孟弗渊,“这个你拿上去给清雾吃。会别开太久啊,注意劳逸结合。”

孟弗渊点头接了那盘青提。

刚走到茶室门口,孟祁然忽然站起身,一声不吭地往外走。

祁琳:“祁然你去哪儿!”

“骑车。”

“大中午的这么热骑什么车呀……”

孟祁然不再作声,擦过孟弗渊的肩膀,快步朝外走去。

孟弗渊端着水果,先去玄关处拎上自己的行李箱,回到三楼,去卧室放了箱子,再去书房。

轻轻推开半掩的门,却见陈清雾正在书墙前,目光仔细扫过那一排排藏书。

她身上穿一条白色连衣裙,清冷疏离,如疏疏落落的白色杏花的影子。

她如此安静地存在于他的空间,要一再确认,才会相信这并非幻觉。

孟弗渊抬手,轻敲了一下门扇。

陈清雾立即转过头来,笑说:“打过招呼啦?”

“嗯。”

“我记得渊哥哥你端午要出差?”

“改期了。”

孟弗渊进门,将果盘顺手放在工作台上,朝陈清雾走去。

他在她身后站定,低头看一眼,她手臂抱着的那本书,是《电影分镜艺术典藏》。

“你这里好多电影相关的专业书籍。”陈清雾笑说,“是因为喜欢看电影吗?”

“……算是。”

陈清雾听出来他的语气似有不愿深谈的意思,就没再问。

默了一瞬,突然想到什么,又说:“渊哥哥你的头像是不是电影截图?”

“嗯。一部无聊的老电影。”

陈清雾当然听明白,孟弗渊的意思,是不希望她问“什么电影”。

她从来尊重他人的社交界限。

此时,她目光正扫过上方架子上一本弗朗索瓦·特吕弗的自选影评集,就自然地转移了话题:“这是那个法国的新浪潮导演吗?”

孟弗渊点头。

“他的电影我好像只看过《四百击》。老的黑白电影还是比较有观影门槛。”陈清雾踮脚,去取那本书。

忽觉孟弗渊倏然往前走了半步,从她身后抬起手臂,手指按住了那本书的书脊。

他的手指,距离她的指尖只有不到寸许。

身后的人存在感骤然如此强烈,使她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呼吸一紧,身体都僵硬了两分。

孟弗渊沉声说:“不好意思。这本书不能借给你。”

原来他不是替她拿书的。

陈清雾手立即垂下来,点点头,压根不敢去问为什么。

所幸孟弗渊下一瞬就退回去了。

他同时问道:“想看电影吗?”

阅读角对面的那面白墙上方,安置了投影幕布。

陈清雾无声松了口气,“我最近有点浮躁,可能不太看得进去。就随便翻一翻书吧。”

孟弗渊便指了指阅读角,让她自便。

陈清雾拿着手里这本书去角落坐下,深棕色单人真皮沙发,分外柔软,人像是被严丝合缝地吸进去了一样。

孟弗渊将工作台上那盘青提端了过来,放在她面前的小桌上。

陈清雾笑说:“天啦,这也太骄奢淫逸了。”

孟弗渊轻笑了一声,自己转身去书桌那儿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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