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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撞到了一起。

一个看起来笑盈盈。

一个看起来严肃认真。

眼底却都涌动着彼此才能懂的算计。

空气仿佛凝结。

两人的目光胶着在一起,谁也不愿意退让。

香簪在外面叩门,道:“大小姐,阿全哥回来了。”

宋积云微微地笑,转身朝外走。

男子在她的手再次搭上扇门的时候,突然道:“这婚书上的名字不好听!”

宋积云低头无声地笑了笑,再转身的时候,已是一派郑重其事的模样,道:“公子可以想个好听的名字换上。”

男子面露沉思,好像真的在想叫什么名字好。

宋积云已开了纱橱的扇门,道:“既然这婚书要重拟,我们等会再说也不迟。”

她“啪”地一声,重新关上了纱橱。

郑全在宋积云预料的时间内赶了回来,还带回了八十万两银票。

“大掌柜说,怕这些银子太打眼,他全都分散成了五十两、一百两的,存入了各地的钱庄。”他道,“大掌柜还给大小姐留了个地址,说让大小姐以后有什么差遣,就给他留个信,他万死不辞。”

宋积云看了看,是一家位于杭州城香积寺旁的香烛铺子。

虽然有点远,但说不定哪天就用上了。

大掌柜没有辜负她父亲的信任,她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她把纸条重新递给了郑全,道:“你把地址记住了,然后把纸条烧了。”

郑全应诺。

宋积云又问了问他路上的事,知道他一路上都很顺利,还带信回龙虎山,让帮忙找几个武艺高强的师兄弟过来:“怕是没有这么快回信,要等些日子。”

这也是件急不得的事。

她点头,温声道:“这些日子辛苦了,快去看看郑嬷嬷吧!你走后,她一直担心着你呢!”

郑全憨憨地摸头,道:“大小姐不是说还要让我跑趟南昌府、上饶府吗?”

“那个不急。”宋积云抚摸装着银票的红漆描金折枝花匣子,道,“有了这个做底气,其他的,等父亲的葬礼过后再说。”

她原想着,给她大伯父、三叔父之类的多少留一点,现在看来,一分钱都不必留了。

这南昌、上饶的地,她要另做打算了。

郑全“嗯”了一声,由着香簪带着去了郑嬷嬷那里。

宋积云回了纱橱。

男子眼睑低垂,面容沉静,好像在深思似的。

宋积云笑道:“公子觉得我未婚夫叫什么好呢?”

男子乌黑的眸子认真地望着她,道:“承嗣。”

想得美!

承嗣,是继承的意思,给她假扮一下未婚夫,就想分她家的东西,有这么好的事吗?

“我看还不如叫继祖。”宋积云冷冷地道。

谁家的就是谁家的,扮演完了就可以滚了。

“也行!”男子沉吟道,“让六子帮我收拾收拾,我住这里的确不太方便。”

还想唤婢使仆,装富家公子?

那倒不必!

宋积云笑道:“我未婚夫远道而来,又是我们家的娇客,自然要住到我们家的客院。只是这婚事是我父亲和我未婚夫家早年定下来的,本应该早就来娶亲了,可未婚夫家家道中落,今年好不容易攒足了盘缠,这才前来履约。”

免得有人把他和京城里来的那个富家公子联想到一块儿。

还能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

她继续道;“这样我未婚夫离开梁县时,也能给我家一个交待。”

言下之意,是这件事完了,我就会放你走了。

男子皱眉道:“这样不太好吧?”

宋积云正色地道:“有什么不好的。我未婚夫要娶妻,不北货南贩,哪有银子成家立业呢?何况我未婚夫既然做了我家姑爷,我们也不能看着他没落啊!这做生意的银子是怎么都要借的。”

她说着,斜身问他:“您看,十万两如何?”

三年知府也没这赚得多。

男子思忖道:“人穷志不穷。怎么能拿妻族的银子做生意呢?”

宋积云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别以为死了张屠户,就要吃那混毛猪。

选你,不过是想两件事一起处理。

你不干,多的是人干?

她凛然道:“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您看,我要做的事也做了,我派人护送您去京城如何?您是外乡人,不知道那鄱阳湖的水有多深。每年涨水不说,还闹水匪。没人护送,还真难安全北上。”

从梁县北上,走水路是最快最好的,而走水路就必须从鄱阳湖那里转道。

男子苦恼道:“看来必须得做生意。”

宋积云道:“那也未必。身上银子多了,一样不安全!还是要本乡人带路才好。”

男子闻言把婚书递给宋积云:“改个名字!”

宋积云没说话,重新做了份婚书给男子。

男子拿着左看右看,一副没见过婚书的样子。

宋积云早已困得站着都睡着,如今做成了这桩大事,心弦一松,困意更浓,让六子陪着男子,忙去补觉了。

午间,院子里绿荫匝地,蝉鸣阵阵。

侍卫推窗翻了进来,见他的主子拿着张纸在那里喃喃道:“她怎么让这胡氏的松烟墨落在纸上像旧迹的?”

曾氏宅子的厅堂里,宋三良像困兽似的,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

李氏看了眼捻着沉香木十八子佛珠一言不发的曾氏,道:“老爷,您别转悠了。您这一转悠啊,把我和娘都转晕了。不就下聘的事吗?不行我们就从大伯家那边过礼,反正这件事是娘说了算。”

宋家三兄弟比邻而居,因为要给曾氏晨昏定省,大房和三房都从内院修了直达曾氏院子里的路。

李氏这么说,是想着把长房也牵扯进来。

若是平时,宋三良乐见其成,可今天,他闻言直跳脚,喝斥李氏道:“你懂个屁!曾家又不是傻子。悄悄地下聘,悄悄地定亲,老二家的完全可以推说不知道。等送了老二上山,曾家怎么插手老二家的事?你以为族里的长辈们都是傻子?他们难道就不想分一杯羹?”

李氏不满地看了丈夫一眼。

曾氏身边最体己的曾嬷嬷突然慌张地跑了进来,大声地道:“老太太,三老爷,不好了。二太太请了您二位过去,说是云小姐的姑爷来了,让您过去看看,三老爷过去陪客。”

“什么?!”三个人异口同声,噌地一下子都站了起来。

曾氏更是急得上前几步,一下子抓住了曾嬷嬷的肩膀,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又从哪里冒出个姑爷来?”

她面色狰狞,让在她身边待了四十余年的曾嬷嬷也不由得畏缩了一下,结巴地道:“我,我也不太清楚。就是二太太的人,刚才来报信,让我帮着通传一声。还说,还得去请大老爷和大太太……”

曾氏震怒,对宋三良夫妻道:“走,我们看看去!”

宋三良和李氏忙一右一左地搀了曾氏。宋三良见曾氏气得嘴角抖个不停,安慰她道:“娘,您别生气了!那死丫头要是真订了亲,二哥生前也不会到处给她相看女婿了。这人肯定是她找来演戏的。”

曾氏脚步一顿,觉得儿子说的很有道理。

她思忖道:“梁县只有这么大,但凡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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