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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找江瑟要微信的男人估计是头一回找女生要微信,一句话说得结结巴巴。

江瑟耐心听完,淡淡回了声:“抱歉,我不加陌生人的微信。”语气还算客气。

年轻男人手里还握着个做成玫瑰形状的糖苹果,他看了看江瑟,眼睛里有着显而易见的不甘心。

“我没有恶意的,我就是,不想错过。你可能不相信一见钟情,但——”

“我的确不相信。而且,”江瑟温声打断他,举起手里与男人同款的糖苹果,“今晚已经有人送我平安果了。”

话说到这份上,稍微识趣点的人都会放弃。但这男的显然有些轴,还在那磨磨蹭蹭地不肯走。

江瑟眉心皱起,烦躁的情绪渐起。

就在这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很轻的笑声。

那声音又低又沉,在满街的热闹里一掠而过,几乎无人听见。

但江瑟恰恰听到了,她转过身,循声望去。

陆怀砚与她视线对上,索性便推门下车,举步朝她走去,之后又接过她手上的伞,说:“等很久了?”

他着了一身黑,黑色的羊绒大衣,黑色的衬衣,黑色的西裤,连腰间的皮带扣也是一水儿哑光黑。

行在雪地时,有一种从水墨画中信步走出的优雅。

一边的男人像是意识到什么,从头到脚步地打量了他一眼,目光在陆怀砚的侧脸停留片刻后又去看他的车,很快便默默挪开视线,识趣地走了。

陆怀砚撑伞举在江瑟头顶,目光微垂,扫过她手上的糖苹果,笑问:“这苹果,真是别人送的?”

江瑟嗯了声。

糖苹果做得不算精致,薄薄的苹果片叠成了一朵粗糙的玫瑰花,外头浇了一层红色的冰糖浆,打眼望去,有点儿红玫瑰的意思。

这类造型的苹果都是给年轻情侣应节用的,今晚走在富春街上的情侣几乎是人手一个。

江瑟手里这个是江冶顺手给买的,少年一气儿买了四个,另外三个给了江川、余诗英以及他今晚准备告白的姑娘。

递给江瑟时,还意有所指地说:“一会拿去挡烂桃花。”

此时陆怀砚也说了句类似的话:“卖相不怎么好,拿来挡桃花倒挺合适。”

“……”

江瑟掀眸看了看他。

捕捉到她的眼神,陆怀砚笑:“看我做什么?这糖苹果你难道会吃?”

糖苹果装在牛皮纸做的包装盒里,盒上用墨绿色的草绳缠绕铁丝编出一个爱心提手。

江瑟纤长的手指勾着那爱心,没说吃或者不吃,只道:“我定了两杯奶茶,该过去拿了,一会去我家说吧。”

人来人往的富春街不是说话的地儿。

油纸伞只有半臂宽,陆怀砚戴着黑色羊皮手套的手握着伞柄,将伞撑在她头顶,下颌朝前一抬:“带路,我陪你去拿。”

眼角余光瞥见她握着的手机,忽又问:“我对你来说,应该不算是陌生人。”

江瑟本来还在看前头的人流的,听见这话,转过脸看他,却没接话。

陆怀砚斜睨她,勾了勾唇,说:“所以,可以加微信了吗?”

说来也是件稀奇事,他们两个人居然从没加过对方的微信。

陆怀砚有两个手机号,一个对外,一个对内。但不管哪个手机号,都没有江瑟的微信。

雪落无声,在满街喧闹声中落在伞面又缓缓滑在男人肩头,被风轻一吹,便飘荡在平安夜的风里。

江瑟对上陆怀砚的目光,弯唇笑了下,几乎没什么犹豫便应声:“可以。”

小路拥挤,骑电单车的、玩儿滑板的还有摩肩接踵、络绎不绝的行人。

江瑟走在路的最里头,一侧是树,另一侧是他。

陆怀砚将她护得很好,没让路上乱窜的人群扰到她。两人都只有一只手闲着,但互加微信的动作算得上默契,不到半分钟便互为了好友。

陆怀砚用的是私号,头像是一锭古色古香的墨,名称也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砚”字。

江瑟的头像同样简单,就一株开在夜空里的树。

那树陆怀砚见过,是“忘川”后院里的那株泡桐树。

一见到这树,便又想起了那晚。

她从秋千里走来,纤长细白的指轻而慢地往烟嘴上一掐。

烟灭了。

却有旁的东西烧了起来。

白茫茫的雪夜,他们用近乎一致的不紧不慢的步伐行在热闹的街头。

谁都没有急着提起锦绣巷三十九号。

他们都有十足的耐心。

江瑟选的那家奶茶铺不在富春街,穿过几道弯绕的小巷,陆怀砚才在一棵大榕树底下看到块朴素的木招牌,上头只有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半日闲。

里头的院子支着几把巨大的油纸伞,伞下一张能坐四五人的木桌上摆着红泥碳炉,上头一小锅羊奶咕嘟咕嘟冒着泡。

看得出来这是个极受欢迎的地方,每张油纸伞底下都坐满了人。

江瑟进去拿奶茶,顺带归还油纸伞。

奶茶铺的老板与她显然是认识的,抓了一把烤过的桂圆放进外送盒里,还装作不经意地看了眼站在榕树底下等人的陆怀砚。

之后那老板小声问了句什么,江瑟笑着摇了下头,说“不是”。

满院清冷的雪色因着她这笑多了点艳光。

陆怀砚盯着她唇角的笑靥,也很淡地笑了笑。

他耳力好得很,刚才老板问的那话,他听得清楚。

老板是在问她:“那是你男朋友吗?”

她说“不是”。

那时陆怀砚想,不管那姑娘手里的奶茶好喝不好喝,他总要再和她来这里一次。

以她男人的身份。

-

“半日闲”的老板是江川的多年好友,家里在西北有片小牧场。

这里的奶茶风味独特,陆怀砚一尝便知是江瑟会喜欢的味道。

这姑娘习惯在红茶里放糖和盐,与这种搀着一丝甜底的咸奶茶有种异曲同工之妙。

这奶茶对陆怀砚来说不难喝,但也绝对称不上喜欢。

喝了一口便不再尝。

他们没在“半日闲”逗留,拿了奶茶江瑟便带着陆怀砚往梨园街走。

梨园街这片儿的年轻人今晚都跑富春河畔玩去了,一路走来都没见什么人影,四周静悄悄的,直到快走到巷子尾时,才听见几声小孩儿的嬉闹声。

几个八九岁的小孩正在一片空地里点仙女棒,两人经过时,也不知其中一个小孩儿点了什么,一束白花花的火光伴着“刺刺”声直冲江瑟面门而来。

江瑟的反应不算慢,但陆怀砚的反应比她更快。握住她手肘,将她拽入怀里,轻轻一旋,人已经挡在她前面。

奶茶掉在地上的瞬间,那枚烟花弹在他右肩,在羊绒大衣里燎出个焦黑的点。

江瑟半张脸贴上他胸膛,鼻尖被他衬衣上的纽扣轻轻擦过。

她整个人被一股暖而郁馥的沉香气息包围。

这熟悉的感觉叫她思绪空了一瞬,也就是这一瞬,男人带着薄茧的手已经抬起她的脸,目光沉沉地盯着她。

“受伤没?”

久远的记忆见缝插针地钻入脑海,江瑟望着陆怀砚,没说话。

没听见她应声,陆怀砚下意识看她眼睛。

她的瞳眸与头顶的灯色重叠,眼睫长得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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