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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

 

便认识她,从小青梅竹马形影不离。我苦恋她十余年,本以为总有打动她的一日,谁知道,她就是块顽石,怎么捂都捂不热。”

褚巡这时也很无措,原本一见这位向家娘子,就觉得她符合自己娶妻的标准。她端庄沉稳,进退有度,有一瞬他甚至觉得自己运气这么好,竟然有幸能结识她。

所以当卿上阳横空出世来坏人好事,他心里虽打了退堂鼓,但也还想争取一下,便好言劝慰卿上阳:“缘分这种事,强求不得……”

结果这卿上阳把眼一立,“谁说的?我偏要强求,我偏不肯放手,还望阁下不要横刀夺爱。”

这下褚巡没有办法了,本可以顺利发展的一段感情,中途蹦出个不速之客,与其日后情难割舍,不如现在及时止损的好。于是无奈地笑了笑,“我今日是来找向娘子看诊的,校尉不要误会。”

南弦心道完了,看来亲事要被搅黄了。

褚巡面带遗憾地向她拱起了手,“叨扰向娘子了,那我这便回去了,娘子请留步。”

南弦道好,示意一旁早就惊呆的婢女,“替我送送贵客。”

婢女回过神来,忙向褚巡比了比手,“请客人随我来。”

南弦目送那身影走远,转身便给了卿上阳几下,气道:“你是和我有仇吗?好好的,跑来说这一大堆疯话!”

身上的铠甲被敲得嗡嗡作响,卿上阳说:“打我没关系,别把自己的手弄伤了。我今日正带队操练呢,得了消息便赶来,还好赶上了。”语气沾沾自喜,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问题。

南弦气恼地瞪着他,“你是怎么知道的?谁给你通风报信的?”

说起这个,卿上阳也觉得纳闷,他到门上的时候,传消息的人早走了,因此他也不知道。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来得及时,没有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甚至为了恫吓她,煞有介事地说:“我在你府上安插了眼线,只要你有异动,立刻便会禀报我,明白了吧?”

南弦咬牙,“是谁,我非打他一顿不可。”

“这个不能告诉你,告诉了还能有下回吗?”卿上阳嬉皮笑脸道,“我就是专断你好事的煞星,你别想背着我嫁给别人。刚才那书呆子有什么好的,眼睛那么小,长得还黑,哪里像我,双眼有神,肤白貌美。你不能因为咱俩认识得久了,就对我提不起兴致,做夫妻与做朋友不一样,不信等你嫁给我就知道了。”

结果这话说完,又被南弦踹了一脚。

她平时是个端庄美人,从来不动粗,但这卿上阳是异类,不能当正常人看待。

她气势汹汹道:“我不想知道,我也不想嫁给你。我拿你当阿兄,你却每日对我虎视眈眈,不怀好意。”

这么严重的指控,卿上阳一瞬伤心起来,“我就说你的心是石头做的,是不是哪一日我为你死了,你才会回心转意啊?”

南弦不爱听这种不吉利的话,转身道:“我不要你为我死,你就好好活着,找个厉害的娘子,每天捶你八百回吧。”

然后卿上阳便瘫倒在了圈椅里,哀嚎道:“不行了,我心口疼得死去活来,你要欺负死我了。”

这人从小就有轻微的心疾,这个南弦是知道的,但多年没有发作了,她以为早好了,可是随意一瞥,发现他脸色发青,这下真的吓着她了。

慌忙上前推搡他,“上阳,你怎么了?心疾发作了吗?”

他半合着眼皮,牙关紧闭,手却摸索着,拽过了南弦的腕子。

两根手指伸出来,他扣住她的脉搏,南弦不解,“你是糊涂了吗,应该我给你号脉才对。”

他摇摇头,“我要看你到底关不关心我。”

其实她是关心他的,此刻脉搏跳得奇快。他有点小欢喜,别看她总是很冷漠的样子,实则也有颗异常温柔的心啊。

但他脸色变了是事实,南弦不敢大意,放软了语气道:“你去榻上躺着吧,我让人取苏合香丸来。”

卿上阳说不,“我就想听你一句话,你说呀。”

到底要说什么?说答应嫁给他吗?南弦看着这张脸,很想再给他两下子,但又害怕真把他气死了,没有办法,只好折中道:“等我将来嫁不掉了,一定嫁给你,这样总可以了吧?”

他这才慢慢活过来,“说话算话?”

南弦点点头,“算话。”

这个承诺比吃苏合香丸强,他缓了缓,一炷香后又活蹦乱跳了,临要出门的时候还再三重申:“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要是反悔,我就刻个‘言而无信’的牌匾,挂在你家大门上。”

南弦和赶来打算主持正义的允慈耷拉着眉眼,看着他趾高气扬出了门,允慈说:“他要不是旧疾复发,我定拿扫把杵进他嘴里。”

南弦冥思苦想,“他是不是害怕发病了没人救他,这才死皮赖脸地缠着我?”

允慈“嘁”了声,“他就是无赖混账,仗病欺人。今日遇上个文人,他敢撒泼,来日阿姐找个厉害的王侯,看不吓死他!”

说起王侯,南弦就想起小冯翊王,立刻厌烦地摇摇头,把这可怕的念头甩开了。

你记得我受的每一分委屈,是吧?

对于神域来说, 这未尝不是个冒险的尝试。

借力打力成功了,但顺势也将卿上阳送到了南弦面前。看着那厚脸皮的家伙喜滋滋从向宅内出来,他又开始后悔, 到底这么做, 是对还是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皇后保的大媒虽然是搅合了,但这卿上阳是块狗皮膏药,粘上了更难扒掉。唯一的一点好,南弦对他没有意思, 自己在这窄小空间内, 尚有一点腾挪的余地。

慢慢舒口气, 褚巡解决了, 剩下便是卿上阳。从卿上阳本人下手,恐怕有难度,这人对南弦执着得很, 不然也不会扔下公务急急跑来阻止。既然此路不通,只好另想办法, 关于南弦的亲事,他不能直接出面, 但假他人之手从中作梗,尚且不是难事。

式乾殿内,皇后正照料圣上吃药。

“把腿动一下, 我瞧瞧。”皇后接过药碗,交给了一旁侍立的宫婢。

圣上依言挑了下脚尖,“先前只有平躺的时候, 才能做这个动作, 两脚若是悬着, 便又胀又痛,动都不能动。”说罢急于展示成果,起身道,“我走几步让你看看。”

边上的谒者来搀扶,他扬手掣开了,以前最难就是前两步,两只脚使上劲,便如万箭穿心一样。现在可以不用人扶了,自己可以自如地行动,边走边回头望皇后,“你看,看得出有什么症疾吗?”

皇后仔细端详,嗟叹着:“这向娘子真是了不得,几剂药下去,已经好利索了,一点看不出有哪里不妥。”一面问,“还疼吗?若是疼,千万别忍着。”

圣上道:“还有些胀痛,但比起先前来,不知好了多少,冬至那日完成大典,应当不成问题了。”

皇后连连说好,“向娘子有真才实学,待这痹症治好了,让她也为陛下调理身体吧!”

圣上以前不太愿意承认自己那方面力不从心,每回去后妃们宫中,就是硬着头皮,也要完成身为丈夫的责任。到现在想想,可能也是因为太医局治不好他,所以才固执己见不愿意多说。如今遇见一位能带来希望的医者,便不再讳疾忌医,让她调理调理也无妨。

圣上应下了,皇后满心喜悦,又让他好生休息,自己从殿内退了出来。

谒者丞奉命送她,到了廊子上,接过内侍手里的伞撑开,小心翼翼护持着,“殿下小心,雪天路滑,每日让人清扫好几回,不一会儿就又盖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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