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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尸体遗失让这件案子变得既复杂又诡异,但本质还是一件凶杀案,要知道谁是凶手,就得知道有哪些人提前知道她回国的事,凶手肯定在他们中间。
顾树歌加快了语速说:“我回国的事,木子……”
沈眷听到“回国”两个字,就立刻端正了神色,但话还没说完,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原本就半透明的身影毫无预兆地彻底消失。
沈眷屏息:“小歌?”
顾树歌猜了什么,心慌意乱,问:“我在,又看不到了吗?”
沈眷没有回答,她只是看着她在的那个地方,神色低沉下去。
只有短短的几分钟,她又消失了。
就知道,经历了念《本愿经》、烧现形符不能现形,戳不动香灰之类的尝试都失败以后,顾树歌就料到就算她现形了,肯定也不会持续太长时间的。
她暗自叹了口气,幸好最关键的木子已经说出来了。
顾树歌一句话没说完,沈眷只听到“木子”的发音,甚至不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但并不妨碍她理解她没说完的话是什么。她拿出手机,拨给林默。
林默已经睡下了,他听到铃声,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马上坐起来,接通,声音里毫无睡意:“董事长。”
“你查一下小歌身边一个叫木子的人。”
“好的,我马上安排。”
沈眷抬眼,看向顾树歌刚刚站着的地方,不知怎么的,她就想出小歌乖乖站在原地,等她把寻人的工作安排下去的模样。
以前,小歌放了学来找她,遇上她忙的时候,就会坐到一边等,或者玩手机,或者拿本书,时不时还会看向她,对上她的目光,就弯弯眼角,笑得又温暖,又乖巧。
因为这些往事,沈眷眼中有了少许笑意,跟电话那头说:“大概率是小歌在国外认识的。”
顾树歌确实站在原地没有动,她不知沈眷想到了什么,但心却伴随她这句吩咐黯然起来。
她知道为什么沈眷会猜测木子大概率是她在国外认识的。因为她没出国的时候,不管认识了什么新朋友,或者遇上什么有意思的事,都会第一时间跟沈眷分享,所以沈眷知道她所有的朋友,她的手机里,甚至还存了跟她玩得好的几个同龄人的号码。
但她出国以后就不是这样的了。她刻意疏远,所以从来没有主动给沈眷打过电话,更不用说跟她分享生活中的新鲜事。
最开始的时候,沈眷经常主动联系她,叮嘱她注意穿衣服,晚上不要太晚回去,学业重也别有压力,注意休息。但她总是敷衍,找到各种各样的理由挂断电话。沈眷从来没有责备过她,她的关心一如既往。
这样持续了一整年,她算着时差,每天都是晚上八点按时找她。
顾树歌知道,有一个说法是,21天就能养成一个新习惯。沈眷的电话持续了一整年,一天都没断过。所以,顾树歌早就养成了在晚上八点跟她通话的习惯。
她从六点就开始期待,七点就什么时都做不下去了,坐立不安地围着手机转,一会儿看看它电量足不足,一会儿又点开看看朋友圈,到七点五十分,她就端端正正地坐着,把手机拿到手里。
八点钟,铃声准时响起,顾树歌的心跳就开始变快,她在心里默数,数到十五的时候,才深吸一口气接起来,然后用很平静的语气,叫一声姐。然后在沈眷说不到五句话的时候,就找各种借口挂断电话。
之后的一个小时里,她隻做一件事,就是平息因为听到沈眷的声音,因为她的关心而带来的心跳加速。每天都是这样。
有时她会想,沈眷为什么这么好,而她又为什么这么不争气,明明知道沈眷和哥哥两情相悦,却仍然放不下她,仍然因为她每天八点的一个电话而觉得安心。她什么时候才能放下,然后跟沈眷好好地做回家人。
每次敷衍她的时候,顾树歌的心都像被利爪撕扯,既愧疚又伤心。
那一天沈眷又打来了电话。
顾树歌照旧是从六点就开始期待了,七点五十九分,她的眼睛就盯着手机屏幕不舍得移开,手机一响,她就开始数数。
接通的时候,她要深呼吸,这样才能保证开口的时候声音不颤抖。
“姐。”
沈眷的声音响起,轻柔而平和:“小歌,你吃晚饭了吗?”
“吃过了。”顾树歌简短地回答。
“这两天要降温了,你衣服有没有准备够?”
“准备够了。”其实没有,她没有看天气预报的习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降温,这几天课业又重,好几个课题同时进行,她根本时间考虑这些事情。
电话那端,沈眷沉默了一下。顾树歌听不到她的声音,有些紧张,她克制着自己不要主动开口,想如果沈眷不说话,那她就找个理由把电话挂了。
过了一会儿,在她就要挂电话时,沈眷说话了,她说:“小骗子。”
顾树歌的眼睛一下就红了。她小的时候爱吃糖,可是糖分摄入过多会蛀牙,尤其是换了乳牙之后,再蛀牙,就没得换了。
沈眷就规定了她每天只能吃三颗糖。她答应了,但有时候实在想吃糖,就会悄悄地跟佣人阿姨撒娇,阿姨一心软,会偷偷多给她一颗糖,不知道为什么,沈眷每次都能发现,然后就会这么说她,说她是个小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