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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

 

话音在空寂的房间里落下,她恍然了片刻,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忽然想起最开始认识他的时候。

在酒店的消防通道里,他隔着门跟她说,地上凉,让她起来。

那时候他高高在上,满身矜贵,而她狼狈不堪。

后来才知道,那是他亲手设计的一出戏,为了让她亲眼目睹蒋家泽出轨,彻底死心。

明明没有经过多久的时间,可现在回想起来,却让她觉得已经过去了好久。

饶念喉间一阵阵发涩,她很想大声地质问他,质问他现在对她的好,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

可是,没意义了。

从一开始,他们之间就是错的,所有的一切都始于欺骗,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必要深究他有没有过真心的时刻。

饶念安静地靠在他怀里,任由他抱着,纤长的睫垂下,藏住眼底的黯然。

像是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平静,又像是末日坍塌前最后的温情。

哪怕,他此刻的温度是假的。

霍聿深看见她指间的那抹红色,眼眸也仿佛被那抹光亮刺了一下。

他的目光很深,握住了她细白的指尖,嗓音喑哑:“怎么突然戴上了。”

听见他问,她弯起眼,轻声回答:“其实我一直都有带着,只是没带在手上而已。”

这次来找他,饶念带来了那枚鸽子血戒指。

因为太贵重,她怕弄丢,也怕不小心划坏,所以才不舍得戴。

这枚戒指,也是这场羁绊开始的证明。

她有些庆幸自己这次来时带来了这枚戒指,这样才能结束得有始有终。

饶念强迫自己收敛起思绪,不让他察觉自己的异样。

从他的怀抱里撤出来,她注意到他并不算好的脸色。

他的唇色有些苍白,深邃的眉眼里透着疲色。

她担心地皱紧眉,还是忍不住问:“脸色这么差,是不是伤还没好全?我想看看你的伤。”

他身上的衬衫很快被她解开,月光盈盈,房间里光线昏暗,照映在男人赤裸的上半身。

他的上半身没有半点瑕疵,除了那处疤痕,因为她留下的,无法磨灭的印记。

顺着紧实分明的腹部线条下落,那枚弹孔已经开始结痂,她的指尖轻轻落上去,小心翼翼地碰了下。

她还记得,他昏迷的那几天里,她不眠不休的时候,心情有多么复杂。

过了许久,饶念才慢慢放下手。

她垂下眼睫,嗓音滞涩:“以后别再受伤了。”

不值得。

其实哪怕他不做到这样的地步,她也已经万劫不复,逃不出他的陷阱。

饶念有些想笑,可唇角却怎样也无法牵动半分,于是只能作罢。

她又忍不住去想,会不会明天过后,她所有的利用价值消失后,她的存在或消失对他来说就会变得不痛不痒,也许他会连伪装都不屑,他们会不会从此变成陌路人。

他是高高在上的霍氏继承人,而她又是什么呢,一个普通的小拍卖师,从一开始,如果她不是祁文皓的女儿,他们大概连见面认识的机会都不会有。

他那么克制自己,不踏破最后一层界限,又是因为什么呢。

她好像永远猜不透他的心思,既然如此,她也不想再猜了。

她不能让自己落得太狼狈的结局。

从开始到现在,他永远占据上风。

一点也不公平。

如果明天就是最后的期限,是不是也该有一次,由她来掌控的局面。

那个念头逐渐在脑中坚定下来,饶念重新抬眼望向他,目光落在他凌厉的喉结上。

她忽而踮起脚,唇瓣轻轻贴上去。

男人身体一僵,柔软的身体靠在他身上,她就那么望着他,眼底清澈分明,无比清晰地倒映出他的影子,好像让他的卑劣无处遁形。

那只柔软的手顺着他的腰腹间滑落下去,落在他的皮带上,无声地勾着他。

她又仰起头,去吻他的唇角,柔软的睫毛轻刷在他脸侧,让他冰封的心脏也跟着塌陷下来。

下一刻,却听见她轻声开口:我想要。”

饶念离开他的唇角,望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眸,一字一句。

“我想要你,霍聿深。”

霍聿深怔住,漆黑的眸瞬间被掀起惊涛骇浪般的情绪,他没办法抗拒这样的眼神,那些原以为的自制力和隐忍,一次又一次地在她面前轰然崩塌。

下一刻,她就被男人用力地按在怀里,腰侧的手臂逐渐收紧,像是有无形的藤蔓从身侧蜿蜒生长,将他们紧紧缠绕在一起。

窗外的光线忽明忽暗,饶念感觉到背后抵上柔软的触感,他温热的鼻尖轻触到起伏的锁骨。

这个过程,像是在献祭。

她感觉到自己彻底被他的沉香木气息填满,仿佛成为了他灵魂里的一部分,那般贴近,思绪也如坠入深海。

他有些发了狠,长指扣紧了她的腰肢,在雪白无暇的纸上留下一处处斑驳的印迹。

饶念看着他泛红的眼角,因为隐忍沁出的汗水从额角滑落,所有波动的情绪,皆是因她而起。

是不是也只有这样的时刻,她才能看到真实的他。

至少他现在的欲望是真实的,不能作假。

她的眼睫不知不觉间沾了盈盈泪花,忽然鬼使神差地开口问:“霍聿深,你爱我吗?”

她不知道是不是女人在这些时候都喜欢问这样的问题,谁都不能免俗。

但她现在却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她要他看着她的眼睛回答。

昏暗的光线里,饶念看着他漆黑如墨的眼眸,看清了他眼底的涌动压抑,像是一片是深邃的海。

直到低沉喑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回荡在房间内。

“爱。”

听到他的回答,她很满足地弯起眼睛,长长的睫垂落下来。

霍聿深垂眸看着她,心口却感觉到一抹刺痛。

明明她就在他身下,可他却觉得,好像无论怎样都无法触碰到她。

她的发丝被汗水打湿,眼睛里面也像是沁了水,声音轻得几乎快要听不见。

“霍聿深,我好疼啊。”

直到一处冰凉落在他的肩上。

他的心脏狠狠一颤,下意识放轻了动作。

然而却听见她轻声又道:“不是那里疼。”

是她的心脏,很疼很疼,疼得快要让她无法呼吸。

男人眼底猩红一片,只能更用力地抱紧她。

他的轮廓在昏暗的光线中湮没,饶念听见那道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明天,带你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她垂下眼,有些释然地弯了弯唇,最后一滴泪水悄无声息地滑落,没有留下痕迹。

“好。”

作者有话说:

从几个月前构思大纲的时候想到这里心脏就难受,终于到了这段我哭

这一次,她要和他结束得干干净净。

天光微亮, 一缕晨曦冲开薄雾,在铅灰色的色块中镀上唯一的色彩。

昨晚结束之后还是霍聿深抱着她去卫生间清洗的,她累的连手臂都抬不起来, 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才过去不到几个小时,饶念睡得并不安稳,以至于枕边人稍有动静时,她就已经完全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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