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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李持月眼珠碌碌转了几圈,忽然知道自己要怎么救闵徊了。

“走吧,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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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回府,李持月只是换了一身男装,连舆车也不乘,又骑马出了门。

她只带了知情,隐了身份往大觉寺去。

大靖朝尚佛,正是上香日,即便下着雨,大觉寺中往来香客也是络绎不绝,李持月在门口就勒停了马。

这大觉寺在城外,是一座有名的千年古刹,原声名不显,但寺中大师曾有批言,大靖朝将出一位女皇,时无人作真。

等这位女皇帝真的出现了,才举世哗然,叹其灵验,古刹更得了先皇帝青眼,香火愈发鼎盛。

步入寺中,听到的不是梵音清神,而是推搡挤挨的吵闹声。

“别挤了,这石板路滑,哎哟!”

正值时雨,外头很多香炉都浸湿了,一群人拥着往架了雨棚的香鼎里烧香,不免拥挤了起来。

李持月本扫一眼便不再看了,却被一个孕妇吸引住了视线。

她肚子已经隆起,李持月看着像七个月的样子,妇人一手拿着香,一手护着自己的肚子,似乎是顾虑着身孕,没有同上香的人挤到一块儿去。

李持月想起了前世,她刚有孕,本不信佛的人也常来这大觉寺,想给孩子求一个安稳喜乐,眼前的妇人大抵也是如此。

可妇人即便站得远,挤出来的人还是碰到了她,她后退一步,却踩到了生着青苔的石砖,湿滑打脚。

臃肿的身子晃了一下,显见是站不稳。

李持月惊了一跳,她忘了吩咐知情去救,自己就跑了过去。

踩到一个松动的石板,溅起的泥水弄脏了袍角也没管,伸直了手去够她。

她竟是不忍再见一个女人失去孩子。

妇人晃了几下,眼见是稳不住了,以为终要摔倒,闭上眼睛心中戚戚。

可后背却感觉到被人稳稳托住,未真的摔到地上去,妇人按着心口长出了一口气,幸而被人及时扶住,不然怕是要生悲剧了。

睁眼看,是个着男装的小姐,容颜皎如秋月,天仙一般,大靖朝民风开放,寻常小姐出门多有穿男装的,所以无人觉得李持月这打扮有什么奇怪的。

她万分感念道:“多谢娘子。”

李持月将人扶稳才松开了手,道:“不必,小心脚下。”

夫人那去捐香油钱的郎君回来了,妇人和郎君说了方才的事,郎君默念了几句菩萨,又对李持月千恩万谢,之后方往山门走去。

李持月望着夫妻两人离去的身影,默立的好一会儿,才继续往前走。

这一切,都被刚进山门的上官峤看在了眼里。

缘何一位高高在上的公主会对素不相识的孕妇,露出如此哀伤之态呢?

“公主为何这么着急,摔着如果是好,诸事属下来办正好。”知情皱眉看着她的靴子,方才李持月忽然冲了出去,只为扶一个布衣妇人,让他有些不解。

李持月摆手:“无妨,没有浸到里面去,走吧。”

大?觉寺越往后越是清幽, 沿着廊庑见到?一株古松,李持月拦住了一位知客僧。

“寂淳禅师可在?”

知客僧双手合十:“今日侍郎府夫人来做法事,师父还在讲经。”

李持月便打发了人, 坐在栏杆上仰头望着古松,知情问:“公主就这样等着?”

“不急。”

等了许久, 寂淳禅师才出了佛殿,往禅房这边走来。

李持月幼时曾在宫中见过他的师父普广禅师。

那时普广禅师云游才归, 回到?明都, 仅着粗布袈裟面见女?帝,少论佛经,说的是天下间的奇事趣事、农桑之?事,李持月听得倒不枯燥。

随行的小沙弥和她一般年纪,静默一旁, 双手合十。

李持月坐不住, 跑来跑去撞到?了他,他也只是默立着不动, 垂目的样?子像个小菩萨。

如今着锦襕袈裟的寂淳禅师并不是当年的小沙弥,而是普广禅师的第三位弟子, 与他师父和师兄的秉性相去甚远。

见到?李持月, 寂淳忙上前:“不知持月公主大?驾光临,小僧有失远迎。”说着将?李持月迎进了禅房去。

李持月一路看来, 连这禅房,也是久未修缮的模样?了。

因为季青珣的关系,公主府和丰德寺来往更加密切,而东宫则多去宝定寺, 皇上素喜皇恩寺和妙胜寺。

而这大?觉寺,因预言兴, 也因预言败。

在先女?帝殡天之?前,普广禅师也自言命不久矣,为防有人用预言生?事,普广禅师有言,大?觉寺再无预言,此后避世而立。

宗室们谨遵遗旨,无人在明面上与大?觉寺相交,多是明都百姓来此上香祈愿。

既不与宗室相交,寂淳禅师大?抵是不认识她的,李持月蹀躞上连印信也不曾挂,他一眼便认了自己,可见对皇室之?事多为留意。

寂淳佛门出身,却有着商人的市侩。

时明都的寺庙多有放贷牟利之?事,大?觉寺私下也做上了这门生?意,他六根不净,油锅里的银子都要捞出来使,却碍于先师之?言束手束脚,如今正是想找靠山的时候。

前世西北军费见绌,季青珣寻由头抄没大?觉寺田产之?时,就从这位禅师身上抄出了金银田产无数,充到?了军费上去。

李持月如今还用不上他那点银子,却惦记上了大?觉寺的声名。

禅房中,小沙弥给二人上了茶。

“连日大?雨,京畿道黎民日子难挨,本宫也难免生?出些忧思,此番来大?觉寺,是想求一个雨停的日子祈福,求上苍怜惜这天下生?民,莫让櫆河水涨。”她垂下眼睑,话中忧虑甚深。

“善哉善哉,公主心?诚,定能逢难化吉,不若小僧在那天王殿中为公主点灯祈福,须菩提,菩萨无住相布施,福得亦复如是不可思量[1]……”

寂淳东拉西扯,说出的全是废话。

李持月借喝茶之?时默默翻了个白眼,找了个气口打断了他,“菩萨可说,这雨几日能停啊?”

寂淳顿住,讪讪道:“这……先师有言,大?觉寺再无预言了。”

“大?觉寺再无预言?可本宫为何得普广先师托梦,梦中先师让本宫来大?觉寺,说寂淳禅师会为本宫排忧解难。”

寂淳只道这托梦只怕是托词,公主驾临大?觉寺他自然欣喜,可自古贵人的饭哪有好?吃的,还不知道公主究竟为何而来,他尚不知如何权衡。

不过公主这座靠山都亲自来了,他早有心?思,也该抓紧才是。

寂淳未将?话说死:“公主有何吩咐,尽可说便是,小僧力所能及,没有不应的。”

“本宫知大?觉寺之?困,圣人如今器重皇恩寺,禅师佛法精妙,却不得器重,本宫也为禅师心?生?不平。”

李持月嘴上为寂淳禅师惋惜,心?中却知此人秉性,空论道法,心?无慈念。

这便说到?寂淳的心?坎上了,但他也知道自己绝无预言之?能,只怕吃不上这碗饭。

可他也是上道:“公主心?怀万民,小僧身为佛门中人,亦有普度众生?之?志,还望公主指一条明路。”

她将?一张写着生?辰八字的字条推到?了寂淳大?师的面前,说道:“只要将?此人找到?,请她开坛祈福,那么大?靖朝这场大?雨可解。”

寂淳禅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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