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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节

 

姜莞看着沈宝芝,视线甚至都没有在她脸上多做停留,就已经能把沈宝芝面上的不屑收入眼底。

沈宝芝会真心实意想与人赔礼道歉才是出了邪呢。

姜莞指尖微动,在裴清沅和周宛宁的注视之下碰到了自己面前那只小酒杯。

周宛宁脸色倏尔一沉,就要阻止。

转眼之间,她就看见姜莞两根指头捏着那空空如也的酒盏,反手一扣,杯口朝下,被她反扣在了小案上。

先前她虽一饮而尽,但杯底残余酒渍,这会儿小盏倒扣,便从杯底滴落到紫檀案上,再从杯口边缘处溢出来。

周宛宁眉眼间飞快染上一抹喜色。

对嘛,莞莞就应该是这样的。

倒要处处忍让,给郑双宜留足面子。

凭什么?

她已经憋屈了整整一个上午了!

而站立在小案前的郑双宜脸色一变:“阿莞,你这是……”

她声音戛然而止,一转脸,抬手揽上沈宝芝肩头,低声安抚:“你也别急,阿莞大约不是那个意思。”

裴清沅听了这话眉心直拧。

郑双宜这人……

沈宝芝是养的娇纵,不可理由的性子。

这样的人往往是最经不住身边有人煽风点火的。

而郑双宜现在做的,就是煽阴风点鬼火的事儿。

“珠珠方才已经吃了好几杯了。”

裴清沅声色清冽,替姜莞分辨:“你们来时不正见她一饮而尽吗?她本就是个不爱吃酒,也不会吃酒的人,若不是今日席面上是梅花清酿,她是一滴也不肯沾的。

这会子吃的又多,又急,若要再吃,便是梅花酒,怕也要醉人了。”

沈宝芝死死咬着下唇:“从没听说过梅花酒还能把人吃醉了的!”

她恶狠狠地:“裴大娘子要帮着她一起下我脸面,也别拿这样的说辞搪塞人吧?当谁是傻子不成?”

姜莞连看都不肯看她。

目光始终落在郑双宜脸上。

见郑双宜眼角匆匆闪过的得意,再配合着沈宝芝的这句话,姜莞不免低声嗤笑。

还觉得自己不是傻子呢。

姜莞清了清嗓子:“梅花酒不醉人,吃多了也难受呀。”

她是真的喝得有些多,眼中氤氲着湿润桃花色,抬眼看过去,烟波流转,小鹿一样的晶莹剔透,让人不忍心苛责她半分。

尽管郑双宜和沈宝芝是肯定不吃她这一套。

但别人吃啊。

姜莞撇撇嘴,指了指案上倒扣着的小酒杯:“上回你伤我是无心之失,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也从没说过什么,更不曾放在心上,怎么如今倒来说什么赔礼不赔礼的话呢?

我实是不懂。

今日你敬酒,我若受用,岂不是说当日你是故意伤我的?

可要是故意伤人,此事便大了,咱们该到京兆府去分说清楚。

退一步来讲,我就算不计较,你是不是也太无礼?

真有心认错,觉着不敢出手伤人,前些日子怎么不到郡王府来与我赔礼?

如今郑姐姐来了,你倒把这些说给郑姐姐听,再叫她陪你过来敬一杯酒——”

她洋洋洒洒说了好大一摞话,又反手揉了揉鼻尖:“你这不是打量着我看在郑姐姐的面子上无论如何得受你敬酒,此事方能揭过不提吗?

若是如此,正经论起来,你心思又不好。

郑姐姐的面子就不是面子了吗?

逼着我受你敬酒,我若不肯呢?岂不是伤了郑大姐姐的脸面。”

姜莞长叹一口气,站起身那会儿甚至晃了一下,真吃多了似的:“我是个不爱以恶意揣测旁人的,沈大娘子,不若你自己说说看,你究竟是个什么心思?”

沈宝芝一张小脸儿煞白。

她根本就没想跟姜莞道歉。

还是郑双宜拉着她过来的呢!

她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叫郑双宜一番游说,人就已经站在了姜莞的小案前。

眼下让姜莞这么一通说,脑子里一团乱麻,再不能理出个头绪来。

“我……你……”

她还是咬着下唇,先前脸上的不屑全不见了踪影,只余下一片慌乱。

姜莞见此,眼神泛冷。

就这点儿手段跟脑子,哪天被郑双宜卖了她还要替郑双宜数钱。

但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这两个是蛇鼠一窝,一丘之貉,否则也不能真的一见如故,几个时辰的功夫,到联起手来恶心她了。

姜莞又咂舌:“我又没欺负你,实话实说罢了,甚至不肯恶意揣测你的心意,你怎么一副要哭的样子,像我把你怎么样了的似的!”

别掺和(一更)

这场宴说是不欢而散也不为过。

姜莞哭哭啼啼的,沈宝芝也哭。

两个姑娘分明连拌嘴吵架都没有,毕竟席面也就那么大点儿,殿中若有个拔高的音调,一屋子人都能听真切。

既然大家都没听到,那说明没争吵。

但就是闹了起来。

沈宝芝非说姜莞欺人太甚,姜莞却只抽抽搭搭的掉眼泪,一句话也不说。

反倒把周宛宁气的恨不得冲上去提了沈宝芝一顿好打。

圣人特意为郑家姊妹设的梅花宴,算是彻底办砸了。

英玉这边闹得不可开交,女郎们哭的哭,气的气,自是惊动了郑皇后。

郑皇后把事情细细问过,派了人把各家小娘子送出宫去,只留下郑家几个与姜莞她们几个。

含章殿中姜莞已经擦干了眼泪,沈宝芝大概是因为上次禁足的事情之后,再见郑皇后,心有余悸,也比从前多了些收敛。

她虽然擦掉眼泪,但哽咽的啜泣声还是能听见。

郑皇后把郑双宜叫到身边,拉着她,沉声问:“好好地一个梅花宴,怎么弄成这样子?你年纪要长些,她们两个有了争执不好,怎么也不说劝着点儿呢?”

郑双宜作势就要起身告罪。

郑皇后却拉着她的手不松。

裴清沅把这些都看在眼里,暗道不好。

圣人这话分明就不是说给郑双宜听的。

她也不可能真的因为这种事情怪罪郑双宜。

她抿唇,眼珠略一滚动,心下有了计较。

裴清沅往前上了小半步,她本站在姜莞左手边,这会儿一挪动,挡住姜莞半个身子,清软着声儿叫圣人:“您容禀。”

她是讨喜的,郑皇后听她开口,面色稍有缓和,嗯了一声,示意她说。

裴清沅才继续说下去,把英玉中敬酒那一段说给郑皇后听,既不添油加醋,也不错漏半点。

说完了,她侧目去看沈宝芝,意味不明的摇了下头,带着低浅的叹息道:“本来没有多大的事儿,大概是一场误会,倒扫了大家的兴致,也毁了郑姐姐这场宴,更辜负了圣人准许我们进宫赴宴的恩典。”

她是不撒谎的人,郑皇后对她一直是这样的认知,所以裴清沅开口,郑皇后天生就会多信两分。

沈宝芝站在那儿,形单影只,其实可怜,可郑皇后又觉得她那可怜样都是做出来给人看的。

自己伤人在前,还敢恶人告恶状,拉上元娘当枪使。

郑皇后眸色又黑了些:“上次的事情,既说揭过去不提了,你今儿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这话自然是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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