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8节
完颜希尹很是奇怪。
完颜宗翰又道:“可吾又觉得他是吾的一个熟人。”
完颜希尹自负才智,但这会儿着实有些发懵,内心想问——你的熟人,你不认得?
完颜宗翰随即道:“因为那人对吾的用心,很是明了,甚至对吾的习惯,都很了解。若不是熟人,如何会这般清楚?”
望向一头雾水的完颜希尹,完颜宗翰沉声道:“但吾又确信,这一生,绝未见过此人。”
完颜希尹诧异道:“那人……什么样子?”
“白发苍苍,很是老迈,说他有百岁高龄,吾想也应该有人相信的。”完颜宗翰喃喃道。
完颜希尹满是讶异,实在想不出有哪个百岁老人有这般能耐。
完颜宗翰随即道:“如今琴、画秘密已解,证明无误,虽然书、棋的下落仍旧……有问题,可足够我们绕过韩企先,和完颜晟讨论一二了。”
他可直呼完颜晟的大名,完颜希尹却谨慎道:“皇帝近日来,始终不见群臣,诸令全由韩企先代发,这事很有蹊跷。”
完颜宗翰斜睨完颜希尹道:“你想说什么?”
完颜希尹谨慎道:“勃极烈可曾听过中原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一说?”
完颜宗翰反倒很是平静,“你以为韩企先控制了完颜晟?”
完颜希尹又沉默下来。
有些事情,本不应该经他之口。
完颜宗翰笑容很是古怪,甚至可说是有些奇诡,“韩企先的祖先原本汉人之后,以往一直为辽行事,他何德何能,又有何根基,敢控制完颜晟号令我大金?”
完颜希尹立即道:“属下不过妄自揣测,请勃极烈恕罪。”
完颜宗翰摆摆手,“兀室,你乃吾最值得信任的手下,何必这般客套。”
完颜希尹露出知遇的表情,“那属下真想不出皇帝近来不出面的缘由。”
“吾本来不知的。”完颜宗翰的笑容更是诡异,“可白发那人却告诉吾有关完颜晟秘密的真相。”
完颜希尹忍住发问的冲动。
他深知为人属下的本份,完颜宗翰若要说,他不问,完颜宗翰也会说。但他内心着实很是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会对金帝的真相亦有了解?
第1393节 一盘大棋
完颜烈终究知道什么?又想做什么?
沈约脑海中闪过着这个念头的时候,亦闪过那个白发苍苍的身影。
山雨欲来,山风满楼。
沈约早嗅到一个惊天计划正在慢慢的展开,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这个计划和天柱山太空船那些人有关,和众妙之门有关,和完颜晟、酆都判官有关,亦和九州之王有关!
而他沈约追踪许久,很轻易的进入这个计划,亦到了破解这个计划的时候。
他能参与,不只是因为他的能力,还因为九州之王的策划。
虽然九州之王在另外一个世界,但他仍旧可以蛊惑人心,做一些他要这些人做的事情。
想到这里,沈约看了杨幺一眼。
杨幺却已坐了下来,缓缓的喝酒,似在思索着什么。
本是热闹的大堂,眼下只余四人。诗盈见完颜希尹离去,立即到了晴儿面前,掏出丝帕,为她擦去嘴角的血迹,泪水盈眶道:“晴儿,你……”
晴儿反倒笑了起来,“公主只要无事,晴儿这点儿小伤算得了什么。”
沈约见状,感觉这个晴儿多半是曾经服侍过诗盈的宫女。
诗盈见晴儿脸虽肿起一些,但终究无性命大碍,终于转向沈约,裣衽一礼,“多谢沈先生救助,此等恩德,诗盈永铭在心!”
沈约淡然道:“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诗盈姑娘自行悟得,和我关系不大。”
他方才说的那些禅修道理,听懂的人就不多,听懂能够用的人更是稀少,而能用出成效的人,绝对是凤毛麟角。
从这点来说,一切的确是诗盈自行悟得,亦是诗盈自己救了自己。
若非诗盈能专心一念,本不能让九霄环佩发出曼妙之音,更无法开启《清明上河图》的呼应。
沈约深知醍醐灌顶绝非朝夕之功,诗盈能悟得,亦因为她始终在思考这些方面。
可她为什么研究经文?是萧楚的作用吗?
诗盈很是执着道:“当年有人渡我,可惜那时的诗盈颇为驽钝,不知那人深意,如今落得这般下场,幸得有先生再渡……”
神色黯然,诗盈未再说下去。
看了下四周,诗盈秀脸突然红了下,提起酒壶就要为沈约斟酒,随即想到了什么,“听闻先生要斋戒?”
斋戒的先生方才喝了酒,但那是因为完颜宗翰在敬酒,无人能够忤逆。
诗盈善解心意,自然不会去挑这些问题。
沈约缓缓道:“斋戒和弹琴一样,都是在乎其意之诚,只是酒能麻痹判断,亦能削弱意志,是以斋戒不取。”
诗盈闻言放下酒壶,手足无措、略有局促的样子。
沈约已道:“诗盈姑娘可是累了?”
诗盈摇摇头,反问道,“先生呢?”她说完后,脸色又红。
完颜宗翰留她在此,完颜希尹带走玉环和火舞,用意已是极为显然,她绝非不谙世事的女子,如何不懂?
沈约淡然道:“诗盈姑娘若是不累,可否回答我几个问题?”
诗盈微有些诧异,随即斩钉截铁道:“诗盈若是知晓,定会回答。”
沈约沉吟道:“你说当年有人渡你,那人是谁?”
诗盈立即道:“那人是个画师……”
“是张择端?”沈约反问道。
诗盈眸中微有困惑,“沈先生好像认得张先生?”
沈约摇摇头。
诗盈内心奇怪,见沈约不语,主动道:“奴婢是因为张先生,才获得……”脸色又红,诗盈有些羞涩道:“获得保留尊严的机会。”
杨幺那面笑笑,又尽了一杯酒。
他是过来人,自然明白诗盈在暗示什么,替沈约问一句,“完颜宗翰为何对你另眼相看?”
“当然也是因为张先生。”
诗盈答道:“事实上,奴婢能活到如今,完全是因为张先生的指点。”
沈约缓缓道:“那请姑娘将和张先生的事情详细说说?”他认定张择端就是萧楚,自然要对这人进一步的了解。
诗盈却有些误解,低声道:“奴婢一直对张先生只是尊重,并没有旁的心意。”
杨幺一旁道:“你对沈先生有旁的心意吗?”
诗盈瞬间涨红了脸,想要摆手否认,可双手只是僵在空中,却缓缓的垂下头来。
杨幺心道,这女人无依无靠,见沈约为人和善、本事又大,兴起投靠、甚至想追随、嫁给沈约的念头都不足为奇。
蓦地鼻梁微酸,杨幺想起自己的姐姐——那时候姐姐也想找个依靠,可是……
他没再想下去,只是又喝了一杯酒,感觉到酒水很是苦涩。
沈约岔开话题,平静道:“当时张择端在宫中并不得志?”
诗盈闻言微微点头。
沈约随即道:“那时宫中画师出头并不容易?”
他这是按照常理推测,那时宋室其实内部早就腐烂,宋徽宗痴迷享乐,上行下效,那些臣子又如何能够避免索要贿赂?
一个不得志的画家,哪怕画的再是出色,可在那种环境,能将画作呈现在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