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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哥哥,你回来了。”她撒娇道。

“道歉。”谢云舟掷地有声道。

“我不道歉。”要谢馨兰道歉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她才不要。

“我要你道歉。”谢云舟铁青着一张脸,“向你嫂嫂道歉。”

“我就不。”谢馨兰走过去,挽起她的胳膊摇晃,“哥,我饿了。”

若是之前她这样讲,谢云舟都会紧着让她回去用膳,今日他始终未开口让她先行离开,反复道:“道歉。”

谢馨兰被他凶哭了,红着眼眶说道:“哥哥凶我,我去告诉母亲。”

话落,转身便朝前跑去,风雨太大,不一会儿便看不到她的身影了,春桃急急追上去。

等人都走了后,谢云舟道:“是馨兰的错,我代她向你道歉。”

江黎脸颊上掌印鲜明,谢馨兰那一巴掌打的不轻,她没像以往那样默不作声,而是含着泪问道:“这便是夫君的处事之道?莫不是夫君在军营中也是这般帮亲不帮理。”

谢云舟眼眸眯起,“你……”

江黎道:“罢了,妾身明了,夫君便是这样处事的。”

雪落在她卷翘的长睫上,映得她眸色越发清明,“如此不公,不过是欺妾身无人护罢了。”

江黎说完,便再也不想看谢云舟一眼,慢慢转身,朝东院走去,雪落地上,映出深浅不一的脚印,她走得很是吃力。

心中的失望如这地上白雪一样,越落越多,或许,真的是她爱错了人。

腿一软,她跌倒在地上,手炉滚进了雪里。

金珠跪下去搀扶她,才发现她已然泪流满目,“夫人,天冷,奴婢扶你回去。”

江黎心太痛,抓上一把雪用力握住,顷刻间冰冷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到了全身。

她哭着说道:“金珠,我想我哥了。”

有哥哥护着的妹妹总是幸福的,未嫁进谢府前,她的哥哥也是如此这般护着她。

即便嫂嫂再不喜她,哥哥也总会偷偷给她买吃食。

哥哥告诉她,她是他这辈子最疼的妹妹,她若安好,他便好,她若不好,拆了谢府也会为她讨公道。

江黎哭得情难自已:“金珠,我真的好想我哥哥。”

嫁进谢府三年,她一次都未回过江家,她同哥哥已三年未见了。

金珠哭着说道:“夫人若是想回去,不若去求将军。”

求?

江黎脑海中闪过那句,切莫有求我的那一日。

不,她不要求他。

江黎哭够了,缓缓站起,“走吧,回去。”

跪了三个时辰,又在雪里跌了一跤,江黎回去后便觉得浑身发冷,沐浴完还是不适,吃力地唤了声:“金珠。”

金珠端着汤走来,放下汤药,跪在榻边,抬手摸了摸江黎的额头,“夫人,你又生病了,来,奴婢扶你吃药。”

江黎不会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她坐起,张开嘴,喝下那碗苦苦的汤药,便躺下捂着被子发热了。

药是上次留下的,里面的药材都是要药草,药效也比较好,两个时辰后江黎的不适感轻了很多,她启唇说道:“水,我要喝水。”

不知金珠银珠在忙什么,她连着唤了两声也未听到,太渴,她掀开被子作势要下床被人拦住。

挡住她的人有双修长的手,手指冷白骨节分明,“要做什么?”

江黎看看他的手,又抬眸看看他的脸,坐回榻上,这处烛灯照不到,看不出她神色如何,大抵是不太高兴。

因为她躲避的很明显。

“你要做什么,我帮你。”谢云舟说道。

“不需要。”江黎即便是气着,该有的礼数还是会有,“时辰不早了,妾身乏了,夫君请回吧。”

谢云舟才来,不可能这么快走,他弯腰坐在了榻边,“还在生我的气?”

“不敢。”江黎道,“都是妾身的错,妾身有何理由生气。”

“江黎。”谢云舟本不欲来的,是谢老夫人再度提起了纳妾之事,言词间都是江黎不是将军府人的最好人选,不如休了,再寻一段更好的姻缘。

谢云舟听着烦,便驳了谢老夫人的主意,谢老夫人极不高兴,言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舟儿你可切莫做那不孝之人。”

谢云舟从主院出来,谢七问道:“主子去哪里?”

不知为何他竟然脱口而出,“去东院。”

然后,人便来了东院。

路上,谢七还在提醒他,“主子,那些未看完的公文……”

他道:“稍后再看。”

江黎被他吼的愣了下,长睫上下忽闪颤动了好久,眼泪淌在眼底,看着越发的我见犹怜。

“夫君是觉得妾身挨了馨兰的打还不够。”她顿了下又道,“特意过来训斥妾身的。”

她眼眸微闭,泪珠顺势滑落。

作者有话说:

失望攒够了,下一步就是离开。

老婆们记得留评。

分开吧

江黎哭得梨花带雨惹得谢云舟无端心烦,但想起这事确实是馨兰犯错在先,他失察再后,便敛了烦躁的心思,伸手环过她柔弱的肩膀,虚虚揽着,淡声道:“好了,别哭了。”

谢云舟从军多年,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芝兰玉树的人,说话多是生硬,即便哄人也是,听着倒像是训斥。

江黎原本刚止住的泪,被他一吼,再度流淌出来,顺着脸颊落进衣襟,白色亵衣映出一片泪渍。

脸白唇白,杏眸里淌着泪,看着越发羸弱,仿若后花园里在风中凌乱摇摆的花儿,无依无靠,只能任风吹雨打。

谢云舟见状咽下要吐口出的话,身子朝前倾了些,胳膊上的力道收紧,两人贴合的越发近了。

清冽的薄荷香气扑面而来,江黎双肩轻轻一颤,这才发现,她被他揽在了怀里。

这幕也只在梦中出现过,梦境外的谢云舟向来都是扳着一张脸,从未有这样温润的时候。

江黎在黑暗里走了太久,身体被伤的千疮百孔,太贪恋那抹暖意,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睑。

倘若这是梦,求不要让她醒过来。

须臾,窗棂被风吹动,冷风顺着窗户缝隙流淌进来,烛灯摇曳,影迹飘动,隐约晃上了江黎微眯的眸,她从失神中惊醒。

像是挨了当头一棒,不对,他从来都不是她的依靠,他想护的,也从来都不是她。

脸上火辣辣的触感依旧在,她心道:江黎,还不死心吗,在谢家人和你之间,他选择的从来都是谢家人。

至于你,永远是被抛弃的那个。

江黎从他怀里退出,抬袖擦拭干净眼泪,疏离道:“夫君过来怕不是只想对,妾身说这些吧。”

若无事他从不寻她,寻她,必有事。

他应该是为了谢馨兰而来的,那可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妹妹,疼之入骨。

谢云舟手臂收回,理了理衣袍,敛去眼底涌出的莫名情绪,淡声道:“今日下早朝后我见到阿昭了。”

阿昭,江昭。

“哥哥?”江黎抬眸,瞳仁里浮着光,细看下还有期翼,她忘了礼数规矩,一把抓住谢云舟的手臂,“哥哥可同你说了什么?他是否安好?江府其他人可好?”

她脸上是难以掩饰的期待,回不去的娘家,见不到的亲人,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念想。

她能在谢府支撑下去,也全是因为他们,不然,她怕是早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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