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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节

 

果不其然, 以盛致对她爸的了解猜对了,刚过了四点半,韩锐就被回荡在二楼上空的音乐铃声吵醒。

盛致善解人意地递来矿泉水, 他一口气灌下一瓶, 酒稍醒了点,觉得音乐旋律熟悉,好像是什么儿歌。

“这音乐表示什么?晚饭铃声?”

“只是喊人的铃声, 我爸以前犯懒, 老不愿上楼到房间找人, 站在一楼楼梯口声嘶力竭,妈妈说太不优雅, 就在全家装了音乐铃, 开关在一楼楼梯口。”

话音未落,韩锐分明听见远处又传来一声声喊山似的吆喝:“快下来打牌——!快点——快点——快点!打牌打牌——!”

盛致并不意外,耸耸肩:“对, 但我爸还是觉得用喊的更靠谱。”

韩锐笑起来, 起身去盥洗室冲脸清醒:“你家家庭氛围很好。”

盛致长叹一口气:“很多人这么说。”

韩锐不明所以, 跟在她身后下楼, 听她做出一些紧急安全提醒。

“打牌千万别跟我爸做队友。”

“为什么?”

“他超会骂人。”

打的是“掼蛋”,盛致不太清楚区别。

上了牌桌韩锐才意识到盛致的友情提醒救了他一条命,盛致的堂哥做他爸爸队友,全程被骂得狗血淋头, 大呼小叫不绝于耳,连旁观者都胆战心惊。

韩锐大气不敢出, 本来酒还没醒脑子就转不快, 见这阵仗更是不太敢赢, 烂招频出。

幸好做了盛致爸爸的对家, 盛爸爸一边赢得高兴一边啧啧感叹:“你牌技不行啊,打牌不行的人智商就一般。”

韩锐一听这话,又不敢输,如坐针毡。

玩过几轮,盛致她堂哥实在扛不住骂,败下阵来,换了盛致她堂弟上场,也只不过是换了个人被骂的区别。

好在过一会儿,盛致的妈妈在后厨安排完晚餐来了牌室,把挨骂的孩子换下来。

终于,牌桌上稍稍安静了。

盛卫平偶尔还是会抱怨两句队友出的牌给自己帮倒忙,但没再那么肆无忌惮地骂骂咧咧,他抱怨时,盛致妈妈并不接话,小辈们会打几句哈哈把场面圆过去。

晚饭后,韩锐没有再立刻加入打牌阵容,四处找了找盛致。她也在找他,从餐厅旁的小书房冒了个脑袋,朝他招招手要他进去。

韩锐推门进去时,她手里翻开一本相册。

“这是我小时候。”

韩锐接过相册,坐在长长的软沙发上揽着她一起看。前几页是婴幼儿时期的她,剃着板寸,短衣短裤,圆溜溜的大眼睛占了大半张脸。

“你小时候好像个男孩。”

“只是发型和衣服的原因。”

翻页后下一张是她和爸爸的合照,她嘻嘻哈哈劈叉劈了一半,机灵地看镜头,爸爸弯腰往上拎着她的胳膊,姿势太搞怪,韩锐笑起来。

“嗯,”盛致也笑,“我有点皮。妈妈说我无时无刻不在出汗,像水里捞出的小鸭子,什么时候闻脑袋都酸酸的,就干脆把我头发剃了。”

他又往后翻了几页:“我小妹也这样,她小时候也这么可爱。不过、”他顿了顿,斟酌须臾要不要说,“我父母感情不好之后也影响了她,正好赶上她青春期,感觉她整个人从根本上被摧毁了,至今依然是感情生活一团糟,药物依赖、过度节食、酗酒……身体也眼见地变差。”

他从相册上抬起视线转头看着她:“所以挺羡慕你家的,你父母感情挺好,打牌他都舍不得骂她。”

“那是因为我爸非常清楚妈妈比他聪明,他们俩配合他打不好只能是他自己的原因。”

盛致起身把相册放回架子上,怅然地站了一会儿,靠着书架转过来:“看起来每个家庭都难免有牺牲品,我们家牺牲的人是我妈。”

“我妈妈才是恒安的创始人,我爸其实还算不上,他只是会当官、会管人,可是一离开部队发现做生意没那么容易,他有职位时办事很顺利,离开了平台才知道那不完全取决于他的能力。”

韩锐靠近过来认真听,颇有感触:“这是常见现象,很多人会高估自己的能力。”

盛致:“面对社会上那些尔虞我诈,我爸没有半点心机,他只会喝酒,对人掏心掏肺,来路不明的人吹捧他,他就和人称兄道弟,被人拿着伪造批文骗得团团转。”

“中间有几年,我爸妈经常为了那些骗子朋友吵架,事后证明,我妈看人从来错不了。”

韩锐突然插问:“那你妈妈对我评价怎么样?”

盛致:“…………”

这个节骨眼上笑而不语已经说明一些问题了。

“我怎么了?哪里不好?”韩锐有点急。

盛致想了想,既然没打算真和他结婚,说开了倒也省心,省得之后妈妈对韩锐冷淡,韩锐想示好也不得要领。

“我爸为了逼我回家拿出留遗产这招苦肉计,当然,我没要。不过你对结婚这事的态度突然巨变时间点就在这前后,所以我妈妈阴谋论了。你别较真,实在是因为我爸‘吸渣体质’,被骗子盯上的概率太高,她习惯往坏处想了。”

韩锐沉默了片刻,才说:“想昭告天下,我确实有点私心,暗中没少做铺垫,也催你催得急了点。”

“你还知道啊!”

他见她笑了,神经稍稍放松:“不过我绝对不会强迫你去敲章领证。没必要,人各有志,不是所有人都把‘成家’排位在‘立业’前面。有些人,比如我小妹,我倒希望她还是别成家,不然就会把一个人的悲剧变成两个人的灾难,万一还生了孩子,那真是毁人一生。但你情况不同。”

盛致转眼看过来。

韩锐笑着摸摸她的脑袋:“你已经证明了四年,你一个人可以过得很好。如果保持来去自由的可能性让你感觉更舒服,那我没有异议。我也不是结婚狂。”

“想通啦?”

“当然得想通。你妈妈这边……我来想办法改变她的看法。”

提到家里的情况,盛致又蒙上愁容:“我妈妈苦心经营的时候,我爸今天被骗走几百万,明天被骗走上千万,有时能追回来,也是我妈妈去追回来。是妈妈力挽狂澜把恒安做起来,再交到他手中。”

“接下来你看见了,他又有了权力,在高位耀武扬威,觉得自己又行了,把妈妈赶回家里。”

韩锐支在她身边,点头附和:“我爸也说过,平叔是那种特别赤诚讲义气的人。”

“在朋友看来当然觉得是优点。你说他们感情好,那也得看看这很好的感情中是谁在受益、谁在吃亏。我只觉得妈妈的亮点被爸爸磨灭了,光彩的羽毛被爸爸偷走了。”

“可他又到底是我爸爸。”盛致说着说着,眼眶有些湿润,“这次回来感觉他老了很多,鬓角都白了,身体大不如以前,他以前轻轻松松喝一斤白酒的……”

“这个好解决,”韩锐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边开始操作发消息,“最近不是都在打干细胞的针?安排客户去打过,反馈都还不错。去医院二十万一针但约不上,其实是济开研发的。我来给平叔安排,不说恢复到一斤,恢复到八两应该没什么问题。”

“疯啦?!”盛致连忙上前抢手机,“哪有为了多喝酒去打针的?”

“就这么一说。酒量反映健康指标,你难道不是这个意思?父母年纪大了身体没有以往好,你不找办法解决,在家哭有什么用?”

“……哦。”

盛致把情绪收了收,眼泪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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