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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纸箱

 

旁观,而因为冲击过於巨大,现在那一小部分的我变得越显着,像是在帮我牢牢抓住名为‘现实’的灰se铁门,好提醒我命运的底se是什麽。所以我还是得泼冷水,我还是得问。我说,‘宝宝,你真的想好了吗?以我们现在的情况,准备两到三年,我们还是可以正常出去的。去读个书,然後转工签,呆几年就能拿永居了。’

「可她摇了摇头,说,‘我不想等两到三年。’

「‘即便现在出去可能要去打黑工也不想等吗?’

「她摇摇头,还不等我接着问,她告诉我,陪母亲在外婆家过夜完的第二天,父亲真的跟家里人打了电话,说想把在成西核电站附近的那套房子卖了,这样家里还能再支持一会儿,两个nv儿也别不会辛苦。

「林楚一不是我,她从来不会一口气讲出那麽多把词语怼在一起的话来。她开口的时候很慢,好像要把每一个说出的字都检查一遍似的。

「‘我妈说那一堆胡话之後就睡着了。第二天,我爸突然在家族群里给我们打语音电话,他说实在不行,就把成西那边的房子卖了,现在应该还能卖个三四十万,他让我们别焦虑,就算找不到工作,还可以在家休息一段时间。

「‘我也不知道为什麽,听完这些话的时候我突然感觉特别累,就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人ch0u走了似的。然後我听见我妈说,她没什麽想法,看看我妹怎麽讲。我妹看着摄像头,连一秒钟的停顿都没有,说,‘看我姐咋想吧。’她说完,三个人齐刷刷地都看向我。’

「林楚一看着我,脸se发灰,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她活像个鬼魂。我第一反应是我要上去抱紧她,但我又害怕只要轻轻一碰,她整个人就会立刻烟消云散。

「她看见了我的样子,但是没有任何反应,她接着说她的事情:‘我当时在想,如果现在我打一个响指就能立刻消失的话就好了,我真想看看他们是什麽表情。’」

钱鹤晃了一下,柳琪以为她醉了,但她面se如常,五官也没有歪斜。

「接下来好像就没有什麽了,林楚一看着我,问:‘所以你能ga0到一艘船吗?’

「我无言以对。我松开了名为‘现实’的铁门,心想着,如果这就是梦的话,让我接着做梦吧。」

她慢慢悠悠地离开座位,往厕所的方向走,柳琪目送她,等到那个矮瘦身影走进厕所里,她伸手拿过钱鹤的烟盒,果然,烟盒里有一张折起的纸条。刚才在拿烟的时候她不小心瞥见了。

纸条皱皱巴巴,上面只写了一个意义不明的词:

jaal

那个英文字母的写法很不一样,不像出自连国人的笔端,柳琪拍下照片,又将字条折好重新放回烟盒。

她假装无事发生,一边吃被油醋汁泡软了的沙拉,一边打开手机开始搜索,但得到的结果五花八门,看起来却没有任何意义。柳琪换了个思路,在地图软件里搜索jaal,同样的,巴拉望岛上没有任何叫这个名字的酒店、咖啡馆、商店、餐厅、街道和海湾。

邻桌的连国人点了一大桌子菜,父亲抱怨着油封鸭的口味,儿子却吃得满手满嘴都是油,在餐厅的灯光下亮晶晶的。nv儿默不作声,低头分切自己手中的牛扒,而母亲看起来累坏了,至少在这短暂的十几分钟里,她只想关注自己眼前的那碟意大利面。

钱鹤很快回来了,身上带着厕所的清香剂味道。

「我们要不换个地方。」柳琪说,「你吃饱了吗?我想走走。」

「也行,」钱鹤说着,把水杯里的柠檬水一饮而尽,「不过话说在前头,我膀胱很小,刚刚又下肚了三杯酒,我会不停上厕所的。」

「我们可以找个咖啡店之类的,你觉得呢?」

「没问题。」钱鹤说着举起手招呼服务生。

她用现金结账,还给服务员留了小费,并叮嘱对方把酒存下来。

这次,她俩并肩离开。

风慢慢变得大了,y天,但光线刺眼。钱鹤还是戴上了太yan镜,「我知道这里有家还不错的咖啡馆。不用开车,走着去就行,那儿没有停车位。」她说。

她们在街上走着,马路旁的街道并不宽敞,如果两个人并排行走,很容易撞到後面的人。钱鹤走在前面带路。

巴拉望岛的街景让柳琪想起浅明和真珊岛来。漫长的海岸线,终年绿se的高大植被覆盖道路两旁,街边都是破旧的商店,皮肤晒得黝黑的当地人骑着摩托车从她俩身边驶过。钱鹤在这里会感觉到宾至如归吗?她可曾想念自己的家乡?林楚一呢?

沿着餐厅所在的街道走了大约500米,再拐进一条小巷,就看见了钱鹤口中的咖啡馆——低矮的两层楼建筑被柳琪叫不出名字的树木环绕,砖墙在建筑前围出一个小院来,门外还停着一辆很旧的本田摩托车。

小院的门口竪着招牌,h底蓝漆的字写着attocafe几个字母。

柳琪跟在钱鹤身後进入小院,在低矮建筑的一楼——也就是前台处——点单,柳琪要黑咖啡,钱鹤选了加芝士的拿铁,还有一份巴斯克蛋糕。

她们决定在院子里落座,方便聊天,也方便ch0u烟。

院子里只有她们二人,一只狸花猫和一只橘猫睡在水井边上,偶尔翻动身t。

「你跟你前nv友有没有养猫?」

钱鹤冷不丁发问。柳琪一愣,想起吱吱来。「有。」

「分手之後归她了?」

「嗯。她是行政岗,我加班很多,照顾不来。」

钱鹤笑了笑。「nv同三件套——同居,养猫,还有一个什麽来着?」她看向柳琪,但後者的表情明显没法回答她的问题。

「哦,还有小作文。」钱鹤一拍脑袋。

柳琪皱皱眉头,「那你和林楚一有没有养猫?」

「在西班牙有。」

「她提议的麽?」

「我也不记得了。」钱鹤往後一仰,服务员推门出来,端着芝士拿铁和巴斯克蛋糕。「只记得接猫之前我俩都失眠了——因为感觉是很大的责任。养了之後呢又觉得,也还行。」她撇了柳琪一眼,「猫现在在我朋友家里,如果你想问这个的话。」

「我倒是完全没考虑这个。」

钱鹤笑了笑,拿起勺子,给自己挖了一口巴斯克蛋糕。吃完这口,她掏出纸巾,擦了擦嘴,慢悠悠地开始继续自己的讲述:

「我们那晚後来没乾别的,喝酒,za,睡觉,就像她还在华菱的时候一样。我没接着问她具t是怎麽想的,但一整个晚上,我满脑子都是那个问题:我们要怎麽ga0到一条船?

「当然了,脑袋里另一个声音也在告诉我,我可能只是自作多情,也许她第二天早上就忘了。我不知道她朋友会不会告诉你这一点,但我要说接下来这些话,也绝没有指责她的意思——但林楚一就是那种只有喝了酒才会袒露自己的孩子气的人。当然了,说是‘孩子气’,还不如说是内心深处真正的会尖叫的那个声音。只有用酒jg麻痹完神经她才能顺利把那些话吐出来,天知道她以前在家里过的是什麽样的日子。

「我们交往了那麽久,很多诚挚的告白,都是在她喝醉以後才会说的。

「当然了,喝完酒後说的话,第二天就会被忘记——可能这也是为什麽她喝完就敢说出口吧。

「所以那天晚上,我们躺下以後,我从後面抱着她,在想,如果我能留住这一刻就好了。我并不相信她还会记得这些。」

「假若她第二天真的忘了,你会失望吗?」柳琪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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