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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开始觉得身t好转,已经是一周后。

泠然伸了个懒腰,给文档点了个保存,从床上站起来。这一周来因为药物副作用嗜睡,好多噩梦。

看着镜中的自己好像头发长了不少,脸嘛说好听点是苍白清癯,说难听点是病态瘦削,一时兴起便难得化起妆来,边描口红边煮粥,又发现病得一把骨头也有一把骨头的好处,眼部y影都不用打。

多好的yan光,晒的人心情都好起来。一周以来第一次下楼时,泠然拿出手机,点开郁医生的聊天框原地看了会儿,又放回口袋里。

等到买完菜回来,慢慢吞吞边歇边上楼时,又取出手机,点开聊天框。

“郁医生周末好呀~小太yanjpg”

又上了一层楼,泠然再发一句:“感觉最近身t好了不少,想请郁医生来家里吃个饭,不知道您有没有空呢?嘿嘿jpg”

郁医生回得好快,也回得好不像她。进门时才收到一句:“好啊。”

泠然哼着歌儿把排骨汤的血沫给捞了,再把芦笋切好,门铃才响了一下就跳到门边,轻快得像是回到了没有生病的少年时期,轻咳一声,笑着开门:“来啦?”

郁医生是不是第一次见她化妆的缘故?又愣了愣,才笑道:“嗯。”

“郁医生有什么忌口的吗?”

“没有。”

“怎么还带东西来了,明明是我要感谢您才对。”泠然接过她手里的酒,不可置信地笑道:“医学科普公众号常推喝酒有害健康,郁医生怎么倒还送病人酒呢?”

“我的酒不同,对身t有好处。”郁含酒轻描淡写带过,像也没把自己当作外人似的便向厨房走去,“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那你帮我切菜吧。”

“嗯。”

饭后两人搬了小桌,取了两张小板凳坐到yan台上吹风。泠然喝一口玻璃杯中浅橙se的酒ye,合上眼好好品味了一番,大惊小叫道:“这是什么酒?也太好喝了!我从没尝过这种味道!”

郁含酒笑了笑,又给她倒了点。

“有白桃,柑橘,花果的香气,可既不像冲调的j尾酒,也不像葡萄酒。是什么?”

“是我自己随便酿的。”

“郁医生会酿酒?”

“会一点。”

“好厉害,在哪学的?”

“家传的。”

“因此家中给你取名‘含酒’?”

郁含酒有些不好意思似的,点了点头。

“真好听”月升上来,是多云的满月夜。映在郁含酒眼中,泠然看得有些醉。

郁含酒忽然说:“所以你用它写故事?”

泠然一怔,才下肚的酒一gu脑涌到脸上,羞红了脸。郁医生看见了。她早知道自己在写什么。那么她是不是也知道自己对她

登时有些局促,像在掩饰,猛喝一口酒,不小心又呛着自己,咳得说不出话,咳得眼角都噙了泪。真是狼狈啊泠然边咳边道歉:“对,咳,对不起,咳咳咳。”

郁含酒凑过身来,轻轻替她拍着背,递来纸巾与水。

“对不起郁医生,我我其实不是这样的。”泠然忽然有些委屈,“我不是这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

泠然望了眼月,埋了埋头,话说得磕磕绊绊。

“我不热情。”

“不ai主动探寻一个人。”

“不善待客,也不会邀请。”

“有时装成开朗的模样,连自己都觉得拙劣。”

“现在唐突地与你交浅言深,也不是我的本意,对不起。”

郁含酒静静听着,没有说话。

“因为不知怎么的,总觉得像是认识你很久了。”

她仍是温柔地看她,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像在鼓励。

夜更凉了,泠然缩了缩身子,难为情地笑,不觉眼角更cha0sh了些:“并且,好像也喜欢你很久了。”

似乎有人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泠然擦了擦眼角,声音有些发颤,“可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因此相识相知得草率,因此连喜欢都恨不得急不可耐日夜兼程,也因此没脸没皮不顾尴尬地拼出这些话来说给她听,顾不上自己像不像在乞怜。

这次住院前,主治医师通知她还剩九个月能活。到了现在,不知道还剩多少?

“我知道的。”郁含酒的声音好轻,像在哄入睡的孩子:“我知道没关系。”

泠然不敢抬头望她。

“在我这里,怎么样都没关系”

泠然忽然被搂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抱着她的人低头用最柔软的地方触碰她,鬓角,额头,眼眶,鼻尖,最终寻到唇。吻她,再吻她。

含酒忽然被搂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周身漆黑一片,而抱着她的人触感那样熟悉。

惊心后骤至的安然令人直想落泪。是含月,她还活着!

含月sisi捂住含酒的嘴,极力压制自己的呼x1。外界的脚步声已然踏入室内,离得极近,进到窃窃私语清晰可闻:“公子,郁家上下都已经被我等查了个遍,仍不见含月小姐踪影,有人说最后看见含月小姐时,便是在这宗祠。”

又闻一青年男子忽然高声道:“月妹妹!你父亲至si不愿吐露你的去向,舐犊之情,感人至深!可他老人家实在是多虑了。”

“我寻你,也是为了你。郁家已灭,之后便是郁国。我越国数十万大军已经兵临城下,这王都皇城也已然在我父兄手中,留在此处,只能随郁国覆灭。而自今日完婚之时起,你便已是我的妻子。即便战火滔天我也能护你周全。日后我若即位,你便是我的王后。”

含酒陡然醒悟,登时恨不得冲出去杀了他。原来越王借嫡子娶亲之名,派上千人众车马以仪仗身份进入王都,待礼成酒毕,众人松懈时便率先动手,屠戮郁家满门,连带着到场贺礼的将相王侯悉尽灭口。紧接着边直取皇城,等到后方越国大军兵临城下时,郁王恐怕再也无力回天。越王形势一向y毒险恶,不想原以为的世家交好,竟反而招致灭国之灾。

含酒在黑暗中合眼叹息,感到肩上衣衫冷冷竟sh了一片。含月哭了。

两人维持同一姿势,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直到外界声响全尽平息,这才缓缓挪动僵y的肢t,向黑暗深处爬去。

这出黑暗之所内部似乎空间不小,含酒被领着爬了好一阵,才敢取出火石点上剩下的蜡烛。

一点微弱的烛火燃起,含酒逐渐看清一切。两人原来身处一间石室,方才的来路被厚重的石门堵si,经过一条小道,边来到了这处内室。内室之中陈列着不少书籍卷轴,各处整齐罗列着一件件奇珍异宝,案几上还摆着几幅字画书信,看样子都是上了年头的老物件。

室中央立着的人红妆华美,恍若天神。可遍身罗绮却沾了血w,金丝绣成的红袍上染了暗红的血迹。含月红着眼,仔仔细细检查含酒可否受伤,浑身上下看了个遍,才终于松了口气,倚墙倒下。含酒贴着姐姐坐下,两人久久不曾言语。

“父亲临终前将我带到此处密室,命我躲好,万万不可出去。”含月轻声道,“我便在这里面,听着父亲惨si,听着郁家上下千百人声销音灭。”

含酒紧紧搂住她。

“阿酒,幸好你没事幸好还有你。”含月掩面,泣不成声。

含酒替她拭泪,“我见密室后方还有一道门,父亲可曾说这门通往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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