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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人的本性就是这样,嘲弄敌人,贬低敌人,似乎是一种本能,以此来取得心理上的愉悦。

即便是那些道德高尚者,也只能哀声叹气,明堂之子落淤泥,还有何光彩可言。

在莫名的讥笑声中,赵政抬起了头,声音都有些颤抖,因为镜子里面的神仙说,以后他能不能过得好一点,还会不会谁都敢欺负他,就靠他接下来的这一句话了。

赵政这一次的声音特别的响亮,就像他所承受的那些屈辱和不甘都被宣泄了出来。

一个人,哪怕是个小孩,内心被憋得太久,都容易出问题。

“我就算过得再不好,也比被质于秦国的公子嘉过得好。”

“别忘了,长平之战,是我秦国赢了。”

“你们如何待我,我秦国人自会十倍百倍的对待公子嘉。”

秦国有质子在赵,赵国自然也有质子被质于秦。

而被质于秦的那人,正是现在高坐上位的那位王后的唯一儿子。

不要怀疑秦人知不知道赵人如何对待公子政,各国细作奸细的渗透是十分严重的,若秦人想要知道公子政的情况,自有细作会将消息一丝不苟的整理好传回去。

整个宴会,鸦雀无声!

嘲笑,此时嘲笑公子政的衣不得体,食不果腹,何尝不就是在嘲笑他赵国公子嘉。

正如刚才所说,长平之战是他赵国败了,一个战败者都敢对他国质子如此,那么胜利的秦国,岂不变本加厉?

赵政或许还有一口饭食,他赵国公子嘉能不能吃上一口饱饭都未必。

而且……而且所有人都知道,上面那面仁嘉王后,因为思念亲子,忧思成疾。

“呜!”

仁嘉王后手上的杯子直接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忍不住呜咽痛哭了起来,怎么也忍不住。

她的儿啊,在异国他乡,该受了多少的苦!

她看着赵政有多可怜有多可笑,就像看到她的儿子所遭遇的一切,无衣可穿,无饭可食,任由人践踏嘲笑,堂堂明堂子却……却活得不如猪狗。

哭声怎么也止不住,凄凉之声让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一场宴请诸国质子的宴请,却成了一场闹剧和笑话。

赵政是被人赶出去的,因为留在这,他们这位仁嘉王后怕是要当场悲伤得直接去了。

赵政都有点懵。

咋回事?

他就按照神仙教他的说了两句,怎么这些人的反应如此之巨大?刚才都吓了他一哆嗦。

最关键的是,刚才驱赶他的人居然客客气气的。

甚至身边还跟了两个赵吏,视线凶狠的阻止那些准备上前欺负他的赵国百姓。

妈呀,他有点反应不过来啊。

懵逼死他了。

对了,他刚才还忘记了神仙教他的一句话没说,都怪刚才那妇人哭得也太厉害了,将他要说的话都吓回肚子里面去了,真的,那是他见过哭得最惊天动地悲痛欲绝的。

赵政看向旁边的赵国官吏,说道:“对了,我秦国将有使臣于近日来赵。”

也不知道他现在说还来不来得及。

那赵国官吏也是一愣,看来秦国对这质子也并非不闻不问,这不都专门派使臣来了。

秦国以前跟随质子来赵的使臣都被他们腰斩了,秦国近来也无什么反应,本以为他们都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位公子被质于赵国。

那赵国官吏随口一问:“所来何人?”

赵政小脸都激动得笑眯了:“我大秦仙人。”

抵达邯郸

秦国将派遣使臣来赵,一日之间就在邯郸传了个遍。

这样的消息本也没什么轰动的,但若加上质子宴上的事情,至少在赵国的朝廷人尽皆知。

赵政这小孩也机警地发现了一些变化,每日迟到的饭食能按时送来了,虽然依旧十分寡淡,但至少是热乎的,他质子小院的大门外还站了两个赵国士卒,阻止那些扔石头恐吓他的赵国百姓。

据说是仁嘉王后回去之后,依旧悲痛不止,让人扶着去赵王那里说了些,大概就是她看到秦国那质子的处境就像看到了他们的儿子,每每忆及便哽咽得险些晕厥。

赵王倒是没什么反应,倒是下面的人在对待赵政的事情上谨慎了不少,谁也不知道若是公子嘉在秦国出了事,上面会不会觉得是他们苛待赵政导致秦人报复的结果,谁也不敢担责。

赵政以前都只敢躲在自己的房间里面,最多也就趴在破了个窟窿的窗子上向外偷看,现在他即便走到小院晒晒太阳,甚至伸出脑袋向外面张望,竟然也没人管他或者阻止他。

小小的一点自由,却让赵政得到了天性的释放一般,每天都抱着那面名叫透骨镜的地母器皿小嘴叨叨。

他最喜欢和镜子里面的仙人聊天了,虽然大部分时间仙人都不说话。

范雎这几天倒是过得不怎么好,因为他没办法从周宥身边获取物质了,每天都吃的一些最简陋的食物,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算是一种艰难,毕竟民以食为天。

还有他的手机和相机也没有电了,只能搁在挎包里面,当成一个摆设。

盒子世界。

范雎看着周宥的一举一动。

在范雎看来,周宥是真的狗,每天都查看监控。

周宥最近不知道哪来的兴趣,乐此不疲地研究着他得到的那本泛黄笔记和那些老旧照片,以及……

他发现他那后妈的儿子周浩,最近变得有一点不对劲。

自从周浩上次感冒去医院以后,人倒是没什么,但行为和以往有了一些差别。

周浩买了一辆夸张的新车,买了很多名贵的手表,最近也不出去找范雎了,而且看到他也爱答不理。

他这后妈的儿子,从来到他们家,处事向来敬小慎微,甚至有点如履薄冰的感觉。

规矩,听话,有礼貌,从不做越矩的事情,更不会像现在这般大手大脚的花费。

甚至搬来这里住,也是以照顾他起居为由。

这么多年,周浩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

但突然,一个人就好像变了,周宥也说不上来那种感觉,人明明还是那个人。

周宥正想着,这时大门外周浩正开门进来。

难得的周宥这大少爷主动问了一句:“范雎找到了?”

周浩瞟了一眼,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嘲讽,不搭不理地上了楼。

周宥:“?”

嘿,平时对他客气不像话的人,刚才那表情是在讥讽?

周宥没好气的起身,因为周浩进来连门都没关。

周宥将门带上,鞋柜上是周浩落下的一张广告单:r源针剂,治疗感冒有特效。

上面是一个白大褂的微笑的男性医生。

周宥也没在意,只嘀咕了一句:“看来病得不轻。”

盒子世界,范雎也有些诧异,周浩似乎有什么不一样。

但他能看到周浩的机会实在太少,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从周浩的母亲二婚搬走后,他们真正见面的时间十分有限。

三分钟的时间很快过去,范雎依旧一无所获,他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周宥洗澡的时候,毕竟周宥还没有变态到连浴室都安上监控,但周宥的洗澡时间不固定,他这仅有的三分钟未必能刚好遇到。

范雎准备好行囊,再次上路。

比起一开始时的迷茫,范雎对现在的处境适应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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