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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面上夸着,却是字字句句都带着些嫉妒,主动提起别人的伤心事,就差说你这个年纪才嫁出去有些晚了,还是主动与男子私会为人不齿。

一圈人面面相对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

盈月恨恨的给人添了杯茶,动作间就差直接将那壶嘴直接对着人浇下去了,这四姑娘果真是个心眼小之人,她家小姐愿意什么时候嫁便什么时候,与一个外人作何关系。

“四娘还是太小了不懂,女子嫁人可不算早晚,而算对错。也是我如今就要出阁,便多与你们说道说道。”

“你们也多出府转过,也曾见过那坊间女娘,她们有的在绣楼里学女红卖手艺,有的在街上卖吃食赚辛苦银子,有的在家中相夫教子,劳累半生,若真论起来那些有一番技艺之人比之与男子伸手要铜板的妇女不知松快多少……”

杨四娘紧蹙着眉,不屑地打断了她的话,语调高昂,“三姐说这话也是打算叫我等去做那些苦力活,每日蓬头垢面才好,如此也越发显得我们都不如你。”

其他几个虽未多言,单瞧着却知她们是跟杨四娘一个意思。

“妹妹们也把我这个姐姐想的太坏了些。”杨灵籁半开玩笑道,后她又起身去后方架子上拿了一红木匣子放在如意圆桌上,里面正是魏婕妤亲赐的翡玉耳铛。

“你们瞧,这耳铛但单看着都叫人觉得富贵,与这匣子也算相得益彰,在这偌大的上京城里,杨府也不过算是个破落户,咱们做庶女的也是更艰难,与这红木匣子如出一辙,若想富上加富,那就得拼上一拼,也叫里面装上点东西。”

“嫁人是第一步,嫁了人后是第二步,若想活的好,这匣子里就得装自己的东西。”

杨晚娘默了默,突然接了话茬,“可若嫁不好又何谈别数,姐姐终究只是个例罢了,我们入不得那高门显贵,就算是勉强去够了,也是个笑话。”

杨四娘有些不服,“五妹,你怎么这么没骨气?”

“不是晚娘不给自己撑腰,是这世道如此。”杨晚娘别过头去不愿再说,因为在场之人只会一个比一个清楚,庶女是没什么活路的。

“晚娘这个问题问的好。”杨灵籁猝然隔着帕子拍了拍桌子,语气加重像是要强调什么,“女子嫁人避免不得,除非你想去削发去做姑子。”

“只是何为好,不知晚娘是如何定义的?”

对上那双亮极了上挑眉眼,杨晚娘怔了怔,不知该去怎么回答,绞尽脑汁去想也只是嗫嚅几声便不作声了。

杨灵籁又笑了,“你瞧,你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说我嫁的好,但又想到那国公府是个吃人的地方,索性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被猜中了心思,杨晚娘闷头不语,其余姐妹转瞬也不这该如何说了。

“其实嫁人也不拘什么样的好,我想活的富贵,所以选国公府,你们若是想活的恣意,那就选小门小户,破落门户也比寒门学子强上不少,毕竟主动求娶的是男人,借杨家的势,也得还些什么来吧。”

“今日与几位妹妹在这多话几句,其实说到底,也就一个意思,那就是人活的泼辣些好,别总想着体面,毕竟这东西也没什么用,也带不进棺材里,男人还不如铜板能给人安全感,嫁妆握在手里,多开些铺子手中有底,和离也算不得什么,若是日后你们有苦有难,尽管来找我,真是能帮的,咱们一家人也不说两家话。”

盈月送走了几个被说的一愣一愣的姑娘,再去看自家小姐,人已经跑到榻上舒服去了,赶紧去柜中翻出一薄被给人盖到膝下。

“小姐,你怎么老是在窗边吹风,虽说这时日也热起来了,但到底身子还没养好,大夫说您体虚畏寒,还是多铺些毯子好。”

杨灵籁不耐烦听她唠叨,轻笑问了几句,“是不是还纳闷我为何跟她们说这些?”

“姑娘对她们好,可她们却未必记着姑娘的好。”盈月一想起四姑娘不客气的眉眼,便觉得是好心做了驴肝肺。

祖母

虽口中抱怨着,但照顾人的动作却丝毫不慢。

近些日子杨灵籁热衷于看些市井话本,常常坐卧在轩窗边的小榻上,盈月便铺地厚厚的,还专放了月牙桌在旁,摆些爱吃的蜜饯和茶糕在上面,伸伸手便能够到。

杨灵籁捡了几个爱吃的干雕梅,瞧着她嗓间溢出低低笑声。“想的不多,倒是惯会置气。”

“姑娘还是莫要打趣奴婢了。”盈月涨红了脸,这府中不知的多少人说她木楞,却也是陪姑娘日久,其实笨些总也是好的,且她也没什别的求的,日日事情颇多,规规矩矩倒也挤不出旁的心思去想别的。

待她嚼完后又干了杯茶,才娓娓道来解答了人的疑惑。

“姑娘家没什么隔夜仇,这杨家我也待不长,倒不如临着打好些关系,日后若几个姐妹们都嫁了好人家,在外也有些依仗不是。”

盈月略加思索,觉得姑娘说的倒是有些道理,心中却存些怪异。

然而前半段说的还有些家族情义在,后半段却戳破了杨灵籁并不老实的心。

“最主要的还是,我走了,徒留母亲在家中活的没些滋味,倒不如叫妹妹们也都学学如何讨嫡母欢心,这宅子里热热闹闹的才好。”

这偌大的杨府虽比不上国公府名门显贵,但细腿上也有肉,她若是放过了,岂不是白白便宜了那对母女。

亲生姐妹总也得学些相似之处,整个上京城不能只有她一朵奇葩,该是百花齐放才是呐。

“姑娘可真是聪明。”盈月瞧着姑娘面上洋洋得意的小模样,心中想笑却憋得死狠,闷着头就是夸。“咱们走了,也该叫夫人知道,姑娘才是这杨家最孝顺的。”

杨灵籁轻瞥了她一眼,颔首,“不错,有些长进。”

这几日镇国公府上并不算安宁,一是因为陛下迟迟不为吕献之授官,同批次的进士大多都进了翰林院做编修,也有人被差委去了京外行省试用,唯独落了一个他。

偏偏吕文徵前些日子刚刚说了不管这个糟心儿子,见他每日在祠堂闭门不出并不关心这授官之事,拉不下脸面去说,再说内阁之人身份本就敏感,不宜叫这些小事去烦心陛下,于是整日在书房内踱步,却毫无头绪。

二则是二房头疼、迫在眉睫的婚事,因为是陛下赐婚,便免去了媒人纳采,需得王氏亲自去杨府问礼,虽不满意亲事,却也得被迫备足了礼数,她们国公府丢不起这个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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