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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

 

闵廷送闵稀到机场,过安检前,她抱抱他,说自己没事。

过了边检,闵稀在贵宾室看到盛见齐,一年不见,他还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表情。

她冲他微微点头打个招呼,墨镜没摘。

盛见齐瞅了她两眼,无意间瞥到她无名指没戴婚戒。一个女人忽然变得很沉默,连戒指也不戴的时候,就是下定决心想要结束一段关系的时候。

他前女友当初就是这样。

为了方便飞机上聊工作, 他们的座位挨着,盛见齐看到她人之前,以为她真要和他讨论项目, 现在她这个状态, 他不强人所难。

到了飞机上,盛见齐把两人座位之间的隔板升起来,将她当成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他是她的甲方老板,做任何事没必要向她解释原因。

闵稀把文件包放腿上,刚打开来, 还没拿出第四代小小时的资料, 挡板将他们彻底隔开。她微曲指关节, 想叩挡板, 手指已经蹭到挡板上,又作罢。

他失恋已经一年多,状态还不如她稳定。

关机前, 收到傅言洲的消息:【落地给我电话。】

闵稀回他:【好。】

还有很多想说的话, 最后只发送了这一个字出去。

到了巴黎的第三周, 闵稀的状态才渐渐调整过来。

这几天她几乎不说话, 除了必要的开会发言, 其他时间都沉浸在项目里, 有好几次,盛见齐问她个事情, 她没听见,头也没抬。

盛见齐每次想要发火前,都会下意识看她左手的无名指, 钻戒始终没再戴上。他耳畔不断重复她曾经在盛时发布会前对他说过的:因为你失恋了,我不想跟一个情场失意的男人斤斤计较, 显得我不大度,没气量。

现在情场失意的换成她,他如果计较,显得他很不男人。在沪圈,他和傅言洲有共同的朋友,有次吃饭听朋友提起过他们,朋友也看不懂他们夫妻间什么情况,不像不爱,但又说不上多爱。至今两人都不提办婚礼的事。

盛见齐路过闵稀临时工位,“下雪了,早点回去。”

闵稀支着下巴,正凝神想着怎么改一下小小时与广告代言人的互动,她听到了盛见齐的声音,但没听到他说什么。

她抬头,木然道:“盛总,什么事?”

盛见齐耐着性子,指指窗外:“预报有暴雪,早点回家。”

闵稀看电脑上的时间,还不到五点钟,老板发话可以提前下班,她当然不会拒绝。

“谢谢盛总,我哥还没到,我再等等。”

盛见齐:“……”

他欲言又止。

都多大的人了,出个差还要哥哥陪着,每天上下班也是闵廷接送。他不禁怀疑,她跟傅言洲婚姻出了问题,会不会有闵廷的原因。

闵稀又忙了十分钟,手机有消息进来:【下楼。】

她立即回复:【马上。】

保存文件关电脑,把笔记本装包里下楼。

闵廷担心她受了双重打击心态崩掉,在她过来的一周后,他匆匆赶来,今天是他来陪她的第九天。

他远程处理集团的事务,需要出面的洽谈都交给集团副董,还说接下来两个月都在巴黎陪她。

她哭笑不得,让他回国忙自己的事。

他说回家也是他一个人,父母年底忙,休息的可能微乎其微,不如在这。

到了楼下,闵廷捧着一杯刚买的热咖啡给她。

天冷,他还给她带了一条厚围巾。

闵稀把大衣纽扣扣上,先围上围巾,伸手接过咖啡。在她伸手时一朵雪花落在手背,冰冰凉,很快融成水。

他们的公寓离盛时科技的办事处不远,在同一个街区,闵廷每天都是走路接送她,沿着古老的街道,他们边走边聊。

她一手端着咖啡,一手挽着闵廷的胳膊,闵廷另只手替她提着电脑包,像小时候闵廷接她放学。

她上小班时,闵廷也不过才上一年级。她希望放学时有家里人来接她,而不是只有司机来接,闵廷就让她在教室等着他。

幼儿园比小学放学早,那时她是班里走得最迟的一个小朋友,看别人都被家长接走,她就忍不住眼泪吧唧。

闵廷说只要她不哭,他就给她带汽水。

在家里爷爷不许她喝汽水,偶尔才允许她喝点解解馋。她为了汽水,忍着不掉眼泪。

闵廷说话算话,每天带着一瓶橘子味的汽水接她,替她背上盛满玩具的小包,还得一手抓着她胳膊,防止她摔倒,她只顾仰着头喝汽水,根本不看路。

担心司机看到告诉爷爷奶奶,她咕咚咕咚在上车前把汽水喝完,把那个小玻璃瓶塞在玩具包里。

后来长大了想想就觉得傻,司机把他们送到爷爷家,她自己不会收拾小包,但第二天上幼儿园,小包里也从来不见玻璃瓶,只有不重样的小玩具,那肯定是奶奶给她收拾包换玩具的时候拿下去了。

幼儿园三年,她所有的记忆就是橘子味汽水和哥哥每天一路快跑到她教室门口。

现在不用再躲着谁喝咖啡。

不过每次视频,爷爷奶奶还是不忘叮嘱她,少喝饮料少喝咖啡。

闵廷侧眸,问她:“这几天睡得怎么样?还失眠吗?”

闵稀摇头:“早不失眠了。”

她现在的状态还不错。十二点前能睡着,不过早上醒的有点早,有时不到六点钟就醒来。

闵廷试探道:“妈想和你聊聊天,晚上有没有空?”

闵稀:“有空,我又不加班。”

这段时间不管是父亲还是母亲,都不敢问她太多,他们工作原因,不是想飞去哪就飞去哪,看着她难受只能干着急,每天都从闵廷那里关心她的情况。

一杯咖啡喝完,也到了家门口。

闵稀算了算国内时间,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半,她脱下大衣,回自己房间发消息给母亲:【妈妈,忙完没?】

江芮今晚没加班,在等女儿的电话。

【忙完了。】

她拨了视频通话出去。

自从女儿知道她跟丈夫感情是演出来的,她都是发消息给女儿,一直都没视频,不知道怎么面对女儿。

闵稀接通,调整视频角度,母亲脸色明显憔悴。

“妈妈,你晚吃饭了没?”

江芮嘴角含笑:“吃过了,吃的工作餐,今天开会,开到九点多。”

不敢碰触的话题不得不碰,总得面对和解决。她没想过能瞒女儿一辈子,在女儿领证后,她与丈夫的关系冷漠到冰点,几乎形同陌路,再演也会有破绽。

“稀稀,你不用替妈妈难过,也千万别自责,妈妈没离婚不是被你和你哥哥拖累,是我自己没想开,想过离婚,又没那个狠心,一年拖一年就这么拖了三十年。”

她总抱有幻想,不撞南墙不回头。

“你哥前几天问我,要不要离婚。到我现在这个年纪和位置,离婚追求所谓的爱情也不切实际,我现在能无牵无挂拼自己的事业,不用操心家里的事,挺不错的。”

“婚姻确实有遗憾,但怎么说呢,妈妈算是比较幸运了。你爸爸对你们兄妹俩对这个家的付出,比我只多不少。”

江芮又忙解释:“我说这些不是劝你继续和傅言洲走下去,这是妈妈的实际情况,不幸福是事实,但也没那么糟糕。你跟妈妈不一样,你还年轻,你想再坚持几年,我觉得可以,你如果想及时止损,我也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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