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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节

 

滚水顶起壶盖冒出一缕白烟,书娴长发利落的用玉簪束在头顶,蓝色的直裰里头压着黑色的长袖,滚了边的交领因为拎茶壶上身倾斜下去,修长的脖颈里,隐约露出一只饱满的喉结。

沈星语:“……”

手指伸过去摸了摸,外表看着像真的喉结,但摸着便会露馅,比一般皮肤来的硬很多,“你怎么弄出来的?”

“还挺像是真的。”

她不可思议道:“若不是我们认识,大街上你走我对面,我怕是真得以为你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小公子。”

这才四日的功夫,那日她提出来,让她乘自己不在的时候帮她看一下花圃,她一定要扮男装才肯,那日男装的衣服穿的都是自己的,现在连喉结都能自己做出来了,真真找出了扮男人的精髓。

“像吧?”书娴挺高兴的,道:“别说那些长工了,就是那些大家族的管家都没人认出来我是女的。”

“厉害。”沈星语这句夸奖真心实意。

说着话的功夫,水儿端了点心上来,“公子,娘子,尝尝这新做的松茸饼。”

沈星语一挑眉,“公子?”

书娴挥挥手,让水儿下去,同沈星语解释道:“我这不是扮男装吗,要是这里的身份和花圃的不一样,终究有被戳穿的风险。”

“而且吧,我觉得做男子挺好的,所以我决定,以后在家里也做男子。”

沈星语目光扫过她光秃秃的指甲,莫名想起来她那日头一次扮男子有些不安的找剪刀,坐在几上剪指甲的样子,“细节要做到位,被人认出来不好。”

她心里清楚,书娴是怕人认出来她曾经的身份,连累她在花圃工人心里的形象。

她当初虽说听自己的话赎了身,却总让自己少来她这里,她总是说,别人看到认出来,连累她也被归为一类女子就不好了。

赎身之后,沈星语也从未见她在这院子里出去。

沈星语摸摸自己的脸,正是因为她一直扮丑,所以她知道这种滋味。

“你不必这样,长工们要的是赚钱,谁敢有异心,我将他逐出去就是。”

“你这么做也不合适,”书娴道:“钱谦益以正妻之礼娶柳如是,达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百姓和读书人怒而捡石头砸婚船,钱谦益被嘲笑成了什么样子。”

“千百年来人的认知便是这样子的,为贞洁而死才是烈女,我们这样的便是自甘下贱,也未必每个人心里头都是这样想的,但同我这样的人靠近,的确很容易被划分成异类。”

“我做男子挺好的。”

沈星语认真打量书娴,她眉眼之间的确有一种焕然一新的做事精神,也是,比起日日闲着,能管理好花圃,同那些世家大管事周旋,这本身也有一种成就感吧。

沈星语心里一时五味陈杂,似乎这对书娴来说好像也不完全是个坏事。

书娴见她面色还是犹豫不定的,又道:“你这花圃如今名气大,怕是有人已经眼红了,你一个弱女子,别人怕是觉得好欺负,容易被人盯上。”

“有我这个男子还是不一样的。”

沈星语看着她的眼睛:“你真想一辈子做男子吗?”

“裙子。”

“朱钗。”

“蔻丹,这些不会觉得难受吗?”

“我真喜欢,”书娴道:“你不会懂我对能被人平视的那种目光的期待和喜欢。”

沈星语终于知道,书娴是真正想做个男子了,点头同意道:“好吧。”

书娴又道:“还有啊,如今我有自己的男子名字,凌寒。”

沈星语:“那我托人给你办户籍。”

书娴抱住她:“那太好了!”

“对了,”沈星语去架子上拿了一壶酒过来,拆了酒上面盖的襟布道:“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太子被废了。”

“庆祝一下。”

书娴有点懵,“废了?”

怎么说呢,被人打自然是恨的,但那是一国储君,位置太高了,人家就是想杀了她,也是一句话的事,书娴从来没想过说能报仇什么的,那简直痴人说梦,有些难以置信的道:“一国储君这么容易就废了?”

沈星语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容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又很快恢复过来:“就朝堂争斗,被大臣拉下去了呗。”

“真废了,朝廷的告示应该都贴出来了。”

“不信你去告示亭看看。”

书娴拎起酒壶咕噜咕噜灌了半天,“这哪个能人干的!”

“我敬他!”

“我敬他十八代祖宗!”

沈星语眼皮垂下去,没接话,将酒拿过来灌起来。

最后的结果是两人都醉了。

书娴认定自己扮男人一本万利,第二天,她就发现,扮男子的弊端了。

“唉唉,凌管事,你跟东家是不是一对啊?”

“你跟东家什么时候办婚事啊?”

“虽说咱们这东家长的可能不怎么样,整天带个面衣,但她这种花的本事没的说,凌管事,你也别挑了,这都能日进斗金了吧。”

“搁我我是愿意的,丑成什么样我都愿意娶。”

从花圃里出来,书娴摸着下巴道:“完了,你在大家的认知你,可能已经有了个姘头。”

沈星语:“……”

“为了你名声着想,”书娴很认真思考了这个事,“我觉得还是丈夫更好听一点。”

“你介意不介意自己多个丈夫?”

沈星语:“……”

-

镇国公府,顾修刚下值回来,便看见等在门口的曹氏。

一个夜晚的功夫,太子被废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上京,曹氏自然也得了消息,深深愧疚,自己错怪了儿子。

原来,他是记得自己妹妹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修儿。”

她上前一步,走到顾修面前,“为娘来看看你。”

顾修勒了马缰绳,淡淡睥睨了一眼曹氏,翻身下马,自有小厮来牵马。

他拎了衣服下摆,缓慢踏上镇国公府的石阶,目光平视前方,淡漠问:“何事?”

曹氏也不介意他的冷淡,跟上来道:“是为娘错怪你了,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记挂新柠的。”

顾修跨进府内,波澜不惊的声音:“何事?”

曹氏跟着他进了府内,一眼扫过去,如今还有不到半个月就过年了,这府上冷冷清清的连个灯笼也没悬挂上,一点快过年的气氛都没有,再看他单薄瘦了很多的身形,心中刺痛。

“快过年了,湛儿孩子已经有四个月了,能翻身了,胖嘟嘟的很可爱,你妹妹,父亲,弟弟,我们都在別苑,那边灯笼挂上了,年货也置办的差不多了,还置办了烟花,去別苑,我们一家人一道过年吧。”

顾修:“不必了。”

曹氏:“那我来陪你过年,你总不能过年还一个人。”

顾修:“没什么不可的。”

曹氏:“你还在想着她?”

“这是我的事,”顾修道:“母亲若是没事就回去吧。”

曹氏看着顾修一直往前,不停留半步的修长身影,“你有没有想过,这么久了,如果她不是死了,人还在,怕是--”

“也有新人了。”

“也许她现在已经是旁人妇了。”

顾修跨在前方的一只脚生生顿住。

曹氏张张口,原本还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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