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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云贞:“我不知道。”

云宝珠:“当初周公子怎么对你的?”

云贞脸颊生粉:“他比大公子体贴。”

见状,云宝珠:“许是我多情了。”

待云宝珠郁郁飘回正房,云贞也飘回东耳房,不同的是,云贞是高兴的。

正式对上陆旭,她手心捏把汗,可捱过去后,好像没想象中难,让陆旭吃瘪,她真出了一口恶气!

直到夜里,云贞还是兴奋得睡不着,她抱着被子,在床上蹬来蹬去,翻了个圈,忽而,在床与墙缝隙处,摸到一块手帕。

是陆崇的。

手帕是绫罗缎子,布料厚实柔软,她那日拿到手后,并没有用,还鬼使神差般,塞到袖子里。

此刻,云贞心下一定,这手帕留着,要是被其他人看到呢?

她偷偷点了个蜡烛,将手帕烧了。

烛火跳动,火光舔舐着,往上蔓延,攀爬得越来越快,最后一点纸张被烧完,只剩灰烬。

夜深人静,静远堂书房隔间,烛火发出“哔啵”一声。

烧掉画作后,陆崇轻吐出一口气。

迟迟仿不出前人之画,他眼含倦意,下颌长出一点青色胡渣,便又铺开一张纸,提笔之时,才发觉,红色颜料用完了。

无法,他暂且收手,走出隔间。

星天立刻端上新茶:“爷,已经这么晚了,等会儿还要上朝……”

陆崇:“你备点水。”

星天:“是。”

他端着茶盏,轻啜一口,待回到隔间,他看向桌上那幅远山图。

这不是陆蔻画的,许是南枝一个不慎,把这幅画混到纸张中,笔墨还新,是最近画的,最近与乘月阁往来多的,是……

云贞。

加之之前她在荷包用色上的别具匠心,这幅画的笔者,十之八九是她。

陆崇目露沉思。

他将画递给雨山,叮嘱他:“待天亮之后,你去乘月阁,告诉大姑娘,说我想请这幅画的主人帮忙,会有酬劳,”顿了顿,“记住,会有酬劳。”

雨山听着陆崇的嘱咐,点点头。

待得早晨,陆蔻正在制颜料,小丫鬟芸豆敲敲门:“大姑娘,大夫人过来了。”

母亲可不爱自己捣鼓这些玩意,陆蔻赶忙脱下一身白色的罩衣,洗干净手,去前堂见母亲。

大夫人名叫秦淑慧,眉头有“川”字纹,因着常年守寡,衣裳颜色偏沉,不鲜亮,只比姜香玉大两岁,瞧着却要大十岁似的。

秦淑慧见陆蔻的神态,瞅她:“又偷偷玩颜料了?”

陆蔻抱住她手臂:“娘,哪能啊,我是明着摆弄的,谁让小叔需要颜料。”

摆出陆崇,秦淑慧不好训她,只看了她缝的嫁衣,又与她说会儿体己话,这才去主理中馈。

只大夫人前脚刚走,后脚雨山就来了,问陆蔻再制一次红色颜料。

陆蔻搪塞母亲说,陆崇要颜料,没想一语成谶,她一惊:“这不才几天吗,怎么,小叔拿颜料当下酒菜吃了?”

雨山:“嗨,七爷昨个儿一夜没睡,就画画呢,还有一事……”

他将手上的纸,递给陆蔻:“大姑娘,这是包在颜料盒外的纸,七爷估摸着不是大姑娘画的,托我问是谁画的。”

“实不相瞒,七爷为着一幅画,耗费一个多月还没成,现在要找一个熟手帮忙。”

这幅画,是云贞随手画的远山图。

一旁的南枝拍了下自己额头。

想来那日,乍知红豆行窃,南枝心里装着事,心不在焉,拿颜料时发现盒子外沾了颜料,顺手拿几张纸裹盒子,拿错了。

陆蔻收回画,说:“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晚点我再跟小叔说。”

雨山:“行,七爷还说,报酬不会少的。”

最后一句,陆蔻听出,陆崇已猜到是云贞所画,才会有报酬一说,只是,他难得求人,必然是有难处,她便当个说客无妨。

她更衣后带上南枝,去水天阁。

云贞正在陪冯氏洗鸡蛋,煮茶叶,一边小声聊着事儿,南枝进了水天阁,道:“贞姑娘。”

云贞愣了下:“南枝姐姐!”

南枝说:“贞姑娘,我家姑娘在外头等姑娘。”

大姑娘教云贞读书,冯氏一直心怀感激,连忙双手擦擦衣裳,朝云贞手里塞了两个茶蛋:“贞娘,把这个拿给大姑娘。”

云贞“欸”了声,手上握着两个茶蛋,蹦跳到南枝身边。

陆蔻就在兰馨堂外,她朝云贞笑着,说:“贞妹妹,有一件事我要与你道歉。”

云贞一吓,能是什么事?

却听陆蔻继续:“前阵子,你在我那勾了一副远山画,我放在了桌面,后来不小心拿给了小叔。”

南枝道:“都怪我,那天被红豆一弄,就拿错了,实在对不住姑娘。”

原来只是这等小事,云贞随手画的东西,竟得陆蔻郑重对待,她忙说:“这没什么,也没署我名。”

陆蔻犹豫了下,又说:“只是,小叔于作画上遇到困难,要请人帮忙,他看这幅画运笔符合他的要求,托我来问问。”

陆旭想找她帮忙?

梦里,从来都是云贞找他帮忙,乍听这话,云贞有种错位的荒谬感,陆崇都不会的东西,她能帮上什么?

她下意识想回绝。

陆蔻又说:“小叔向来不轻易求人,定是真的遇到难处,而且报酬颇丰,他身家厚着呢,你要是缺什么,就和他提什么。”

那一刹,云贞生生咽下回绝的话,

她动摇了。

京城的布庄,有专门的绣工与师傅,她画的绣样在京城卖不开。

侯府下人的茶叶已被姆妈收完,进入九月,天气越来越凉,姆妈每日天一亮,就从角门出去卖茶蛋,收成不一定好,辛苦却是一定的。

姆妈为了她这么累,现在有个赚钱的法子,摆到她面前,她凭什么犹豫?

再说,书上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她却不姓陶。

越想越心动,终于,云贞轻点头:“好,可我不一定真的能帮上七爷……”

陆蔻握着她的手,笑了:“放心,假如不行,小叔也不会吝啬酬劳,但小叔的眼力可不差,你肯定可以。”

云贞心里一暖。

“唔,这是什么?”

“茶蛋,大姑娘试试一个……”

“……”

送走陆蔻,云贞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将此事告诉冯氏,她也怕自己帮不上什么,到头来赚不到几个钱,叫姆妈陪她白高兴一场。

没成想,静远堂挺急的。

陆蔻刚把消息带回去,不过隔日,陆崇便与她们约在叠云亭。

临近酉时,陆蔻与云贞一起等着,便见陆崇自廊下远远走来,他身形有如青竹俊拔,加之眉目清冷,好是隽秀矜贵。

他来得急,身上官袍还没换下。

不管是梦里,还是现实,这还是云贞第一次,见陆崇穿青色官袍,明年的这时候,他已擢升吏部侍郎,从那之后,衣袍都是绯红的。

瞧了两眼,云贞突然紧张,连忙低头,只盯着陆蔻的鞋子。

陆崇步伐大,不一会儿,他便到了亭子,撩起衣摆坐下。

陆崇看了眼陆蔻,陆蔻知晓了,笑着对云贞说:“贞妹妹,小叔要先跟你说画什么,还有,你可要多要点报酬,小叔难得有求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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