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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我知道,夫君不用解释。”

周渝祈仔细地观察她的神色,确认她没有不虞,这才放松下来,他和姜姒妗介绍宋安荣的身份:

“她是户部尚书府中的姑娘,我和她只是有过数面之缘,并不相熟。”

姜姒妗一怔,数面?

周渝祈只比她早来京城一个半月罢了,其中还有一个月是备考的时间,时间这般紧凑,却是能和宋安荣遇见数次?

姜姒妗很难用巧合来形容这件事,只能是有心人的刻意之举。

安玲也察觉到姑爷话中的不对劲,她皱了皱眉,忍不住想说点什么,却在看见姑娘垂眸时,又按捺下来。

姜姒妗只是说:“原来她是尚书府的姑娘啊。”

很轻的一声惊讶,听不出其余情绪。

周渝祈点头,一笔带过宋安荣的身份,就没再说起宋安荣,正好有小二来上茶水,周渝祈替她将米糕拿出来,摆在桌面上,桌面上还有在店内点的糕点,摆盘格外精致,相较而言,米糕显得廉价又粗糙。

姜姒妗看了眼和四周糕点格格不入的米糕,她轻颤了下眼睑。

周渝祈没察觉到异样,他指着窗外道:

“这是颂雅楼,京城文人雅士常来之处,从二楼窗户望去,正好能瞧见长巷街和朱雀桥的景色。”

长巷街和朱雀桥都是京城盛景,长巷街行人往来,道路平坦,朱雀桥下的湖面上停摆着画舫琳琅,形成了一副说不出奢华美景。

姜姒妗轻呼出一口气,她抬起头,顺着周渝祈指着的方向看去。

下一刻,她没有惊艳,而是脸上稍露出愕然,问:

“这是怎么了?”

街道上行人似乎有些退避三舍,在姜姒妗不解的眼神下,一辆马车从不远处不疾不徐地驶来,横穿人群,众人没有任何怨言,只是默默地让开道路,等马车离得远了,才重新恢复热闹的景象。

离得近了,姜姒妗才瞧见马车左上角悬挂着一串铃铛,风一吹,铃铛作响。

马车路过楼下,帘布都是最金贵的云织锦缎,只一匹布料都快比得上姜姒妗刚置办的那座宅院,马车轻飘飘地离去,四周护卫步步紧跟,手一直握在腰间刀柄,不曾松手,四周行人不敢靠近半分,这般阵仗让姜姒妗看得目瞪口呆。

在衢州城,知府是最大的官,但眼下这辆马车却是比知府大人出行还要威风。

等马车离得远了,姜姒妗转头朝周渝祈看去,想从他那里解惑,却见周渝祈微皱着眉头,他眼底有些复杂,谨慎低声:

“这是裴府的马车。”

裴府?

姜姒妗一怔。

姓裴,又在京城有这般阵仗,哪怕姜姒妗才来京城不久,也是立即意识到马车中人的身份。

裴初愠,本朝最年轻的一位阁老,先帝在位时,格外信重他,短短几年,他一路官升内阁,后来先帝临终前,将当今圣上托付给他,如今圣上年幼,他便是当之无愧的掌权者,摄政大臣。

偏偏其性情不定,阴鸷薄凉,听闻朝中有不少朝臣命丧于他手下,所以,纵使他做出过不少实绩,却也恶名远扬,让人敬而远之。

甚至有传言,当初先帝膝下只剩下一位年幼的皇子,其中也有他的手笔,以至于他如今能够挟天子以令诸侯。

但传闻终归是传闻,并没有证据,众人都是缄口不言。

姜姒妗立时咽声,没再议论这件事,省得惹出事端。

但周渝祈在看见裴府的马车后,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一直紧皱着眉头,颇有点心不在焉,二人没再继续逛下去,很快回了府邸。

周渝祈休沐结束,又重新恢复当值的日子,他又初入朝,平日中空闲时间不多。

姜姒妗来京城数日,对京城的状况也有了了解,给衢州的父母写了信,终于腾出时间忙碌京城店铺的事情。

“姑爷今日又从库房支出一百两。”

话是安玲说的,安玲脸色有点不好看,低声嘟囔了些许什么。

姜姒妗握住杯盏的手也不由得一紧,她知道安玲在埋怨什么,她心底也有些愁绪,家中只有她这个独女,对她自是从不吝啬,如何管理家中店铺是父亲亲自将她带在身边教导的。

她不算吝啬,却也舍不得这般大手大脚的花销。

销金窟,销金窟,再多银钱都不够往里填的,岂是口头之言那般简单。

京城的开销和在衢州时不同,姜姒妗不禁觉得肩上的担子又重了些许,她蹙着黛眉道:

“将京城几家店铺的账本拿来给我看看,明日我去店中一趟。”

安玲忙忙让人去拿了。

账本早在她进京没几日就送来了,能被她父亲安排管理店铺的管事都是信得过的,账本没有问题,姜姒妗细细看下去,待看见收支时,也不知是该松口气还是提着心。

如今府中支出的大头就是周渝祈平日打点花出去的钱,姜姒妗虽不喜欢周渝祈的结交方式,但他有心往上走,姜姒妗也不想拖后腿。

姜姒妗连跑几日店铺,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白皙的下颌尖细,脸只有巴掌大小,周渝祈看见心疼不已:

“都是为夫不好,让夫人受苦了。”

姜姒妗不是个付出还要不留名的人,她伏在周渝祈怀中,点了点他的肩头:“觉得我辛苦,便将我的好都记在心头。”

周渝祈连连保证:

“绝不敢相忘。”

他目光灼灼,眼底都是怀中人,让室内只看一眼都觉得温情脉脉。

安玲悄声退出去,她皱着一张脸,郁闷地撇了撇嘴,和奉延低声嘀咕:“罢了,姑爷虽不知节俭了点,但好在一心都是姑娘。”

奉延瞥了她一眼,对这番言论不置可否。

姑爷要是当真一心都是姑娘,压根不会日日都往烟花之地跑,结交的办法多了去了,老爷办生意时也只见送礼,不见整日流连那些处所。

奉延心底有意见,但他和安玲有一点相同,便都是期盼姑娘过得如意,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将这些话说出来破坏气氛。

毕竟姑爷如今并未真的对不起姑娘。

商铺的事忙完一段落后,姜姒妗总觉得安玲有些欲言又止,梳妆台前,姜姒妗替自己调整了一下玉笄,从铜镜中瞥了安玲一眼:

“你这几日心不在焉的,到底要说什么?”

室内有婢女在,有的在布置早膳,有的端着银盆和脂粉,安玲有些扭捏,言语不详道:

“姑娘,您还记得夫人和您说过的话么?”

她仿佛是在说什么心虚的事,声音含糊,有点不清楚。

姜姒妗不解地看向她。

安玲有点哑声,片刻后,她凑近姑娘低声:“夫人之前说秋静寺很灵验……”

她后半截的话音被咽了回去,但饶是如此,姜姒妗也知晓她要说什么。

姜姒妗轻垂眸,瞧着平静,但私底下,她握住玉簪的手却是在一点点地收紧,就如同她现在的心情。

她嫁入周家两年了,至今不曾有半点消息传来。

周渝祈虽然一直没有催促她,但家中却隐隐有些担忧,临行前,娘亲特意叫她回去过一趟,便是担心此事。

犹记得当时娘亲和她说的话:

“他先前没有功名,一直待在衢州,你爹还能压住他,如今他入朝为官,我姜家只是一介商户,给不了你什么助力,娘这心底着实担忧。”

人心易变,尤其是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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