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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人家早成了亲,听说探花郎不曾有过纳妾,便说明夫妻二人情谊不错。

她这种帮自家人撬人家墙角的行为,难免有点心虚,昭阳不着痕迹地抹了抹鼻子,须臾,她抬起头,笑着道:

“这茶叶是宫中前两日才送来的白银针,京城女子惯是爱喝,姜姑娘不如尝尝,觉得如何?”

姜姒妗抬起一双杏眸,忍不住露出错愕。

白银针,昭阳郡主说得简单轻松,姜姒妗却不会也这样认为,她虽然是商户,但父亲走南闯北,也不是没见识,这白银针是皇家贡品,寻常人家很难喝到,更别说什么京城女子惯是爱喝。

但姜姒妗不是没喝过,再名贵的东西,只要有钱,总有些渠道能拿到的。

姜姒妗抿了口茶水,不等她说出感受,外间便是一阵喧杂,昭阳郡主皱起眉头,招来一个婢女:“去外面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婢女去得快,回来得也快,带来一个不是很好的消息:

“是沈姑娘和宋姑娘吵起来了。”

昭阳只觉得一阵头疼,她没好气道:“这两人怎么又闹起来了,真是一对冤家!”

闻言,姜姒妗立即意识到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她有点好奇,这位宋姑娘是她知道的那位吗?

昭阳很快站起来,对着姜姒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两人时常要闹上一顿,我得去看一看,姜姑娘可要和我一起?”

自是要的,不然这正厅就只剩下她一人,颇有些不伦不类。

待出去后,就见到了有点混乱的一幕,姜姒妗也瞧见了宋安荣,她脸色气得绯红,瞪着一名女子,一点没有半月前初见时的淡定和气度。

姜姒妗听见她说:

“沈吟秋,我如何做事,还轮不到你来嚼舌根!”

被她指责的那位女子只是勾唇嘲讽地笑:“谁想管你那些破事,我只是看不惯某些人的厚脸皮。”

宋安荣立时恼怒,瞧着模样,仿佛恨不得上前扑打沈吟秋,毕竟都是才及笄不久的姑娘,平日中再守礼数,也不是一点脾气没有,况且两人家世高,又都被家中娇惯着。

昭阳皱眉,刚准备上前说点什么,倏然,四周都安静下来。

一人从不远处走来,瞧见来人,宋安荣和沈吟秋都是脸色一变,不敢再闹,些许惊惧地低垂下头。

姜姒妗顺着众人的视线看去,在和来人四目相对时,她蓦然意识到什么,脸颊褪了些许颜色。

她转头看了眼昭阳郡主。

她觉得有些荒诞,却是忍不住咬住了唇。

姜姒妗没想到会在郡主府遇见那日秋静寺的男人,她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在郡主府,能有这般阵仗和威望的人,根本不做他想。

女子脸颊透了些许白,不安和忧虑在心底发酵。

她早有意识男人的身份不凡,却也未曾想过他居然就是那位把持朝政的裴大人。

今日郡主府的种种不同寻常和异样在这一刻都有了解释,姜姒妗低垂下眼睑,杏眸中露出难以置信的荒诞和不安,她咬住唇,心底升起一个念头——明知她嫁过人,却仍是要唤她姜姑娘,这和自欺欺人有什么区别?

仿佛察觉出女子的不对劲,裴初愠在走过来时,视线就不着痕迹地落在了她身上。

和初见时的狼狈相比,她今日格外让人惊艳,暖阳贪恋地落在她身上,给她堵上一层薄薄的盈光,白皙的脸颊透着些许脂粉色,只是她咬着唇,黛眉轻轻蹙拢着,仿佛藏了许多心事。

裴初愠眼底有片刻的晦暗。

姜姒妗仿佛能察觉到那一抹隐晦的视线,她没办法自欺欺人地在心底粉饰太平,那一日,她就心有所感,如今这番感受越发深刻。

——她的的确确地惹上了一个麻烦。

和往日的麻烦不同,他不讲理,且难以反抗。

四周安静下来,昭阳余光觑见女子紧攥在一起而有些发白的指骨,颇有些于心不忍。

人家好好一个姑娘,瞧被表哥逼成什么样了?

不过昭阳也好奇,这姜姑娘和表哥到底有什么渊源,能叫表哥不顾她如今的身份,也对她生出了心思?

姜姒妗若是知道昭阳的想法,必是要叫冤,什么渊源都没有,只不过是一面之缘罢了。

安玲在看见裴初愠时,也是蓦然一惊,秋静寺给姑娘送伞那一日,她也是瞧见裴初愠的,但姑娘避而不谈,安玲只匆匆一眼,就被他浑身气压逼得不敢再看。

安玲低声:

“姑娘,这不是……”

姜姒妗陡然握住安玲的人,打断了她后面的话。

姜姒妗轻敛着杏眸,谁都看不见她的神色,只有安玲能察觉到她手心一片湿润,似不断溢出糯汗。

宋安荣和沈吟秋在看见裴初愠时,就立即收了声,不敢再闹,裴初愠也没看她们,宋安荣倒没什么,只是沈吟秋难免觉得有些失落,宋安荣觑见她这幅模样,心底冷笑,就沈吟秋也好意思嘲笑她?

不过也是上赶着的罢了。

沈吟秋心仪裴初愠,毕竟裴初愠的身份和相貌摆在这里,很难不惹人心动,只是他的行事作风总令人却步,沈吟秋即使有心,却也不敢靠近。

四周过于安静,昭阳轻咳了一声,打破沉默:

“行了,你们二人下次再闹,就甭再赴本郡主府上的宴了!”

在她府上吵闹,也是不给她脸面,若非见她们都身份贵重,???昭阳才懒得给她们好脸色。

裴初愠还在,宋安荣和沈吟秋都是低头认错。

昭阳才不管她们是否诚恳真心,直接疏散众人,席面摆在诵福园中而不是大厅,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事。

姜姒妗闻言,也想顺着人流离开。

昭阳不好意思将事情做得太明白,只好放人离开,等四周只剩下她和表哥,她脸色当即垮了下来,抱怨似地嘀咕:

“表哥,我都不敢直视姜姑娘了……”

她总觉得心中有愧。

裴初愠掀起眼皮子,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语气中听不出情绪:“少说话。”

昭阳蓦然噤声。

世人都说昭阳郡主和裴阁老是表亲,于是对她也百般敬重,但谁知晓她心底对表哥也是怵得紧。

表哥虽没说什么,但语气冷然,显然是不喜欢有人谈论姜姑娘一事。

哪怕她心底察觉到什么,但她也只能当做不知道。

昭阳也分不清,表哥这般态度,是不喜有人议论他的事,还是觉得传出风言风语对姜姑娘名声不好。

若是前者只能说明表哥对姜姑娘心思不过尔尔,既是这样,又何必让她大张旗鼓地设宴请客?

若是后者……

昭阳心底摇头,就凭表哥如今作态,只要他后续还是不肯放手,这天底下可没有不透风的墙。

姜姒妗走得很快,但也谨记自己的身份,没有越过前面的人去,直到经过一座假山,身后无人跟来,她蓦然停下脚步,忍不住地闭了闭眼。

安玲一头雾水地看了看四周,心底不解却意识到姑娘的不安。

她替姑娘擦了擦手心糯湿的汗,压低了声询问:

“姑娘到底怎么了?”

这种事情,姜姒妗难以启齿。

甚至,她都觉得莫名其妙,不过是一同避雨的缘分,二人身份有别,何必苦苦紧追?

姜姒妗只觉得心中仿佛被沸水滚过,有些揪着的疼和些许分不清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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