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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节

 

两人上了第一辆车,其他人各自归置。

颜青棠专门回头看了景一眼,见他跟宋叔他们站在一处,应该不缺安置。

上了车,坐下后。

她继续之前话题:“不像护卫,那像什么?”

宋巍想了想,道:“像一条护食的大狗。”

颜青棠一怔,笑骂:“哪有这么说人的,以后这话可不许再说。”

“不过一个护卫,怎么就不能说说了。”

她也没说话,不过瞥了他一眼,宋巍顿时不敢吱声了。

“不说就不说。”

马车动了起来,一行队伍浩浩荡荡朝城里行去。

颜青棠问起宋巍读书情况,毕竟按照舅舅的说法,明年就要让他下场考举人了。

“我也不知,尽全力吧,能考上就考上,不能考上,那就只有再读几年。”一提读书这事,宋巍精神气儿都没了,像被霜打了的茄子。

可怜的孩子。

“你也不要太逼自己。”颜青棠安慰道。

一听她如此说,宋巍的眼神顿时哀怨起来。

“我不逼自己能行么?你没看看我爹,只差让我悬梁刺股了。你不知道棠棠,我已经许久没出去玩过了,我爹天天让人盯着我,我前脚翻墙出去,后脚就有人把我抓回来。”

总的来说,宋巍聪明是聪明,读书也有些天赋,就是贪玩。

他作为长房嫡幼子,从小被家人宠着长大,除了读书这件事,几乎是要什么就有什么。

说起他读书,还有桩故事。

打小他就和颜青棠亲近,十来岁的时候有次听颜青棠感叹,说她若是身为男儿,定要考科举,金榜题名,中状元,跨马游街。

都是小孩子,说话哪有准数,可他却听进了耳里,说要去替棠棠考科举。然后他还真就偷偷摸摸去了,怕一次考不中丢人,还没敢家里说。

谁知竟中了童生。

自那以后宋文东就觉得,谁说他宋家人没有读书天赋的,这不就有了?于是宋巍的苦日子就来了。

“不过棠棠你放心,我自我感觉还不错,明年应该能中。”

颜青棠挑眉看他:“真的?”

“当然是真的。明年中举,后年中进士,你等着,我肯定行。”

虽然大家都嘻嘻哈哈,但颜青棠听得出深意。

以前宋巍提起读书,都是痛苦不堪,满腹怨气,谁来问他感觉怎样,可是会中?他都是说不中不中,中不了。

现在却突然改了口。

为何会改口?

定是舅舅回来,把颜家的事说了,所以这小子……

都是表亲,关系素来亲近,也彼此了解。

有些事不用明说,有些事只用做。

颜青棠自然也说不出‘你不用如此’之类的话,只是噙着笑摸了摸他大脑袋:“我相信巍巍肯定行,棠棠等着喝你中第的喜酒。”

就像小时候她每次鼓励他那样。

忽然,一阵风吹来。

风很大,吹得车窗咯吱乱响,吹得窗帘子胡乱飞舞。

“怎么这么大的风?”

宋巍忙起来去压车帘子,这时车窗外却突然出现一个人,正是骑在马上的景。

◎还算这位太子不蠢◎

“少东家, 你没事吧?”面具下,景表情不明问。

这时,风却莫名其妙停了。

正忙着压车帘的宋巍, 诧异道:“这是什么风, 怎么就一阵儿?”

又好奇去看景,想看他干什么。

颜青棠却是目光一闪,总觉得这风有几分诡异, 似乎与景有关。

可他就是个暗卫,难道还能呼风唤雨不成?

再说,他为何要这么做,说不通。

“我没事。”

很快, 颜青棠就不胡思乱想了,因为眼见宋宅到了。

宋宅占了整整一条街。

马车刚进街口, 便看到那长到望不到尽头的院墙。

这可是寸土寸金的扬州城东南,住的俱是大商巨商豪商, 一般人可住不到这里。

又走了近一刻钟, 方到了宋宅大门前。

此时大门前站着不少女眷,以颜青棠的大舅母刘氏为首,另有二舅母曹氏, 三舅母郑氏, 四舅母吴氏,以及四个房的其他女眷等等,还有不少丫鬟老妈子小厮。

“舅母。”

颜青棠下了车,走上前来行礼。

还不等她拜下, 大舅母刘氏就拉住了她的手。

二舅母曹氏在一旁笑道:“这么久不见, 棠儿越发漂亮了, 就是似乎清瘦了不少。还行什么礼, 都是自家人,快快进去。”

宋家并未分家,如今是四房人住在这偌大的宋宅中。

大房和二房是嫡出,三房四房是庶出。

大房太太和二房太太都是这个态度,其他人还能说甚?于是便众星捧月,浩浩荡荡地一同进去了。

之后经历就不累述,总之就是见了许许多多人,说了许多许多话。

这也是颜青棠大了后,不太愿意来舅家的原因。

宋家的人太多,大舅舅和二舅舅素来看重她,免不得舅母们就得跟着做脸,连带一大家子都得围着她团团转。

她偶尔来一次也就罢,若来得次数多,不是连累人受苦受累?换做她摊上这样一个亲戚,都免不得要烦,推己及人,还是少来的好。

这次若不是是她爹新丧后,第一次上门,不好不跟家里打照面。换做平时,她该以生意为名,住在外面,再找机会跟舅舅见一面了。

等从大舅母所在的正院出来,颜青棠终于松了口气。

这还不算完,她还要去见一趟二舅舅。

二房是一排五进的院落,不过二舅宋文喜并没有住在这里,而是住在二房院子南面的一片竹林里。

竹林有小筑,名曰‘听风’,地方不大,但布置得风雅,环境也十分清幽。

颜青棠到时,二舅正在门前的树下坐着,一看就是在等她。

不同于大舅,二舅像个饱读诗书的文士。

他本名叫宋文西,后因少年时一次意外伤了腿,自那以后不能行走,身子也弱下来,当时颜青棠的外祖觉得‘西’这个字寓意不好,便将其改为了‘喜’,权当图个喜气。

他一身大袖青袍,坐在木制轮椅上,多年的不良于行,似乎并未击倒他,他面容平和,气质温文,肤色比常人要白一些,因此显得眼眸很深邃。

“棠儿。”

“二舅舅。”

颜青棠行了礼,在舅舅身边的石凳上坐下。

“之前你爹丧事,二舅却没有去奔丧,……”

颜青棠连忙道:“二舅舅,你的情况棠儿知道,爹也知道,他不会怪你的。”

当时没让宋家人去奔丧,是颜青棠和宋文东提前商量好的,就是为了出其不意,杀主枝那群人一个措手不及。

而且二舅舅一到春季,就会诱发咳疾,那阵子正是他一年中最虚弱的时候。

就像此时,明明已入了夏,大家都换了夏衫,二舅还穿着夹衣,腿上搭着薄毯。

“你不怪就好,你这趟来……”

按照俗礼,守孝期是不能到处乱跑的,但颜青棠的情况跟别人不一样,大家都能理解。

但在苏州境内游走也就罢,竟然不惜远赴几百里来了扬州,必然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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