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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节

 

答完后,反应过来,忙转身去看,可身后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下人不禁疑神疑鬼地看向四周,又觉得自己是撞鬼了,又觉得方才是不是自己的臆想。

至此,纪景行才稍微冷静下来,想到了疾风司。

回苏州的途中,由于没碰到空船,只能跟着客船速度走。

船上人员混杂,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妇人抱着婴孩,婴孩哭闹不休,也有妻子正和丈夫吵嘴,有挑着货担的货郎,有抽着旱烟的桑农……

纪景行嫌仓里吵杂,便去了船尾临舷而立。

他再度将那封信拿出来看。

信上泪痕斑斑,但让他怎么看怎么假,她若能哭成这样,会丢下他跑了?又去看那个包袱,包袱中放着一身旧衣,是他来青阳巷时穿的一身。

之前他出海在外,扮的是暗卫景,穿不了书生的衣裳,自然没有发现衣裳少了。此时看来,包袱明明是她当时收拾的,为何会漏下一身衣裳?

难道说,她故意留下一身衣裳,是想书生离去后,若是不想归,哪怕为了衣裳也得再回来一趟?还是……

想到这里,纪景行恨恨地摆了下头。

觉得自己就是中了她的毒,什么荒唐理由都能为她解释,她就是个擅长欺骗人心的骗子,骗了书生,又骗了景。

现在她弃书生不要,他倒要看看,她怎么弃掉景!

纪景行已经想好,见到后,怎么惩罚她,怎么让她求饶,到时候他肯定不会原谅她,一定要她一直求他,他才考虑要不要原谅她。

因为是逆流,船行似龟爬。

临近傍晚,才到苏州。

纪景行去了怡红院,见到红娘后,才知道陈越白竟不在。

他又去了怡红院后面那座小楼。

是的,没人想到这座勾栏后面的那座小楼,就是大名鼎鼎的疾风司的暗点。

“头儿不在苏州,走了有七八日了。”

下面的人并不认识纪景行,只知道他是景公子,十分受头儿敬重,估计是哪位大人,不方便露面。

在疾风司里做事,由于疾风司干得就是刺探监视类的活儿,各种稀奇古怪藏头遮面的人多了去,进来的第一课就是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知道的不要知道。

“他走了,那我让他保护的人?”

“公子说的可是颜家那位女东家?头儿临走前,吩咐我们派了一队人马暗中保护,不过……”

“不过什么?”纪景行听出异样。

罗墨,也是领了这个任务,属百户下总旗,领下有五个小旗,是陈越白的左右手。他心知这种事瞒不住,这位景公子又是事主,便没隐瞒当日颜青棠当街受袭之事。

“……事后查明,下手之人乃葛家葛宏慎,但对方行事隐蔽,头儿不在,我们没有缉拿对方之权……颜东家现在在颜府养伤,当时我们带着人阻了葛家派来的人,人被颜瀚海救走了……”

一阵风陡然刮起,人消失了。

罗墨愣在当场,心想这位景公子可真关心那位颜东家。

而纪景行到外面,正想疾行离开,突然面前挡了个人。

一个一身黑的人,若不仔细看,根本发觉不出有个人在那儿。

是暗锋。

“你做什么?”他皱眉冷斥。

“主子该冷静冷静了。”暗锋说。

“我要冷静什么?”

“主子没发现,自打知道颜太太搬走后,主子就被怒火冲昏了头。”

明明该直接来疾风司,偏偏他被怒火冲昏,来回苏州盛泽两地折腾,最后才想到疾风司。

本来暗锋不想插言的,但见主子又打算直接去找‘颜太太’,显然还是不冷静。

“主子有没有想过,以何种身份去见‘颜太太’?”

以季书生的身份,现在‘季书生’不该知道颜青棠藏在哪儿。以景的身份,他又如何提出质问?

他什么也不能说,到那时才是真憋气,必然会做出许多不智之举,将事情闹得更无法收场。

而且暗锋还意识到一件纪景行还没意识到的事,‘颜太太’为何要搬走?

她勾搭季书生,本就是为了借子,若是目的没有达成,自然不会轻易舍掉‘季书生’。

如今来看,很可能那女子已经有孕了。

那里面可能是未来的皇长孙,这才是暗锋出言制止的主因。不过他没打算把这事说出来,毕竟都是他的猜测不是?

夜凉如水,前头的怡红院分外热闹。

花娘们的娇笑,袅袅丝竹,热闹且嘈杂。

纪景行站在原地,深深吸一口气。

“你说得对,我是该好好想想,有些事不该再这么糊里糊涂下去,由着她性子来。”

就在纪景行发疯似的来回两地折腾时,颜青棠屋里来了位小客人。

是个小男童,大概有四五岁,长得白净可爱,就是看着似乎有些胆小,怯生生的。

“你是哪家的小孩儿?”素云好奇地看着藏在门边的小孩。

小孩也不说话,用小眼神看了看窗下的颜青棠。

颜青棠倒是认出他来了,好像就是那日在山上,颜瀚海的妾室韩娘牵着的那个男童。

“你有事?”

床上实在闷得慌,颜青棠就让素云扶着她来到窗下。

把罗汉床布置一下,也能当个软榻来用,可以让她看看窗外的风景,空气也清新些。

见她问自己,小孩不禁往前面走了一步。

“过来说话。”

颜青棠对他招了招手,又指了指面前的核桃松子瓜子。

“你要不要吃果子?一个男子汉,胆子要大一点,我又不会吃了你。”

睿哥儿想起,平时爹也跟自己说,胆子要大些,但他总是做不到,便鼓起勇气走了过来,不过藏在身后的书也无处遁形了。

“你都学四书了啊?”

颜青棠拿过他手里的书,瞧了瞧。

“你几岁了?小小年纪都学四书了。”

她虽没说厉害,但语气中无不在说厉害、厉害。

因此睿哥儿羞红了脸,又见她和善,便鼓起勇气道:“我六岁了。”

六岁了?看着倒不像,瘦瘦小小的。

“我叫睿哥儿,我来找爹的,我有一句不懂,想问问爹,我听说爹每天都会来这里,我……”

一段话,睿哥儿说得磕磕绊绊,倒也让颜青棠听明白他的来意。

她感觉出了异常,这孩子胆子似乎太小,还有当儿子的为何找爹要找到她这儿来,难道平时父子都不见面?

不过这是别人的家事,还是颜瀚海的家事,她才不想多管。

“我看看你读到哪儿了?”

她翻着书,让睿哥儿指给她看。

“物有本末,事有终始?这句话讲的是世间万事万物都有开始与结束,也有根本和枝末,就像一棵树有枝干,必然有树枝,果树开了花,必然会结果。”

“你怎么会读书?”

颜青棠被问得一愣,她为何不会读书?

“韩姨娘说,女子不用读书。”

“那男儿也有不读书的,你怎么读书了?”

“我爹读书,是探花郎,我是他的儿子,自然也要读书,以后做探花郎。所以说,女子也有读书的,你就读书,韩姨娘就不读书?”

这孩子会举一反三,一看就是聪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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