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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老二是女儿,沈梦红,老三是小儿子,沈立璋。

整个沈家家眷颇多,而这些家眷,萧羡鱼个个都认识…两家旧交,时常走动,出了那件事后原以为再不会打面照了,未曾想今日这戏剧性的局面。

鉴于沈家老一辈的喜热闹,孩子们又孝顺,故而子女成亲后,也未分家出去。

沈老太爷和老夫人在世时便指定了二女儿沈梦红,也就是沈珩的姑母来掌家,逝世后这条规矩依旧保持了下来。

不单是掌家大权,沈父沈母走后,大房四个孩子也都是记在沈梦红名下,形同半母。

萧羡鱼早膳吃得很少,心想哪里有吃了早膳才去认亲的,本就该早早去到,认了亲一起用膳的。

沈珩那么安排,怕不是把诓她的手段吧,等着去到被长辈数落自己不懂事。

所以,今早的请安,人家还可能是有意避开的。

秀月特地挑来颜色适合的衣裙,与其他丫鬟们一起替萧羡鱼梳妆,坐在妆奁前的萧羡鱼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抿出一抹笑,为自己垫垫勇气。

出了院里,春季早晨的阳光没有夏日那样炙人,花草带了寒露散发出的感觉,有股说不出的阴郁。

沈府很大,她们走了好一会儿才到了沈梦红住的慈莲阁,未进门,身后忽然来了个人撞了上来。

萧羡鱼吓了一跳,转身看去,竟是一个少女,大约十五岁的年纪,一身新做的粉色衣裙,生得唇红齿白,小家碧玉。

但撞了人也不道款,只是瞥了萧羡鱼一眼,目中无人地往阁后去她们二人有些生气,又一头雾水的,紧赶着先进去问安。

一入门,满堂趣笑。

那主位上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妇人,相貌一般,体瘦高挑,颇有当家气势,那便是沈梦红。

有个看起来四岁左右的小男孩被抱在她怀里,极为疼爱的样子,正开怀笑着说:“你这小混混就是皮。”

萧羡鱼有听说过,这个可爱的小男孩叫金冬,是沈珩三叔的老来子。

在沈家,像沈珩长房身份的,下人一般叫珩少爷,现在尊称相爷了。而被称呼为爷的,只有沈立璋,称为三爷,但沈家却还有一位二爷,此人便是二房沈梦红的入赘丈夫。

巧的是也姓沈,叫沈殊,但此沈姓不过是南方小城中的一家,可不能与京城的这个沈家相比,完全没有关系。

沈殊年轻时家徒四壁,样貌极好,进京赶考被沈家二姑娘一眼相中,于是便招来入赘。

听说沈殊当时拗着读书人的风骨死活不肯,但家中已经到了快饿死的程度,被做媒的人蛊惑说两家都姓沈,以后孩子也和他同姓,其实与正常娶妻没有区别,不过就是去女方家中住罢了。

最后还是同意了,一个俊俏的书生就这么嫁进了沈家,当起了二姑爷。

后来中了榜,不知不觉所有人都忽略了那个“姑”字,客客气气叫一声沈二爷,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与沈父、三爷是亲兄弟。

待笑声渐歇,萧羡鱼端正了神色,温声道:“侄媳给各位长辈请安。”

沈梦红听后,缓缓把目光从小男孩处移到萧羡鱼身上,尔后收敛了笑容,点了点头。

当初,萧老侯爷出征前金口玉言,交待了于正月十二两家交换婚帖把两个孩子的亲事定下来,不想萧家敢那么欺负人,就因为这个萧氏喜欢上李家五郎,当场反悔了亲事。

沈梦红就觉得此女心思轻浮,不清不白的。

前些日子人又下过狱,还有点晦气,怎么想怎么糟心,若是沈老夫人还在,怎么都不会让这样的人进沈家的门。

天知道以前她给沈珩牵了多少次红线,均是告败。

她的这个大侄儿跟他父亲一样,事事听话,可自从做官后,翅膀便硬了,性情大变,难以使唤。

别看平日里贵公子、高官爵的正经模样,内里就是个反骨狂悖的,娶亲之事屡劝不听!

说到底,始终不是亲生的,大房几个就是和她不亲,尤其沈珩!

且沈珩如今身居高位,而她的丈夫与弟弟却年事渐长,升迁渺茫,她做这个沈家的掌家人,面子里子都过不去。

尤其沈珩又娶了萧氏回来,如果不加以压制,就怕掌家权很快将被夺走。

但始终是住一个府里的,大家相处,明面上的功夫却是得做足的,所以并未有特意的训话与刁难,就叫她坐下。

萧羡鱼在成亲那日是去了祠堂给公婆牌位敬茶,今日过来只是作新妇认亲的,顺便问下安的。

沈梦红当了多年掌家人,一开始接触,性子有些横傲,平声说道:“别站着了,坐下吧。”

萧羡鱼应声刚想坐,沈梦红右手边坐着一个年轻的妇人,乃是沈梦红的一个儿媳苗氏,看相貌是闺秀,但看气质便是个不好相与的。

苗氏的丈夫沈综去外头公干,得有一月不回来,而沈梦红的另一个儿子却是在外地任职,过年才会带妻儿回京。

苗氏蹙着眉头,轻咳一声,笑道:“大堂兄娶的媳妇真是好看…母亲,您不是说大堂兄是您从小看着是成才的么,如此大的福气,日盼夜盼想喝他成家的这一杯茶呢。”

苗氏话里有话。

这侧面意思便是要萧羡鱼也给沈梦红敬茶。

虽说除了正经公婆要如此礼遇,但规矩随各家也没个严格的限制,凡是亲近些的长辈,又是有家权的,做新妇的头天送上一杯茶也说得过去。

只是…有旁亲长辈会主动讨敬茶的么?

萧羡鱼搁着疑问,识大体地笑笑,叫秀月沏茶上来。

塞妾

既然要敬,索性一起了,萧羡鱼也给三夫人康氏端了茶。康氏一看是个很得体大方的妇人,接茶时还伸手虚扶了一把,从头到尾微笑着。

萧羡鱼记得三夫人康氏以前很忧郁,几乎很少有笑容。因为只生了一个女儿后,肚子再没动静了,吃了好些偏方受了不少罪,依旧没结果。

家里一直逼着沈立璋纳妾,务必要生个儿子,可惜沈立璋与康氏感情很深,怎么都不肯,闹了好几年。

沈老夫人是疼沈立璋这个小)儿子的,最后实在拿他没办法,便处处针对康氏,康氏成日不高兴也是情有可原的。

老夫人那么稀罕三房有个孙子,可惜是在死后小金冬才出生,瞧全家那个稀罕的劲儿,对于康氏来说真是意外之喜,苦尽甘来。

那沈梦红眉眼得意地饮茶,放下杯子后腰板更直了,态度缓和许多,笑着要萧羡鱼坐下,说说话。

“今儿一早珩哥儿便派人来传话,说认亲时辰延后了,让我们用了早膳先,珩哥儿媳妇你也用过了吧?”沈梦红问道。

她乖巧回道:“吃过了,谢姑母关心。”

只是听了沈梦红的话,她又觉得沈珩先派人过来传话,是真的为她好,自己是不是小人之心作崇了。

“你们是青梅竹马,姻缘好不容易回到身上,可得珍惜啊。我瞧见珩哥儿日夜用功读书,为的是尽快有个好前程,这样更配得起你,这好不容易盼到那定亲那天,我寻思着大哥大嫂肯定在地下有知,同样欢喜着,可惜啊最后都是天意…”

沈梦红说着,眼眶湿润了,连连摆摆手,哽咽着,颇有长者慈爱的样子。

话里话外难掩是命数难违,可往深里想,极可能在说某人狼心狗肺。

沈珩从小用功,萧羡鱼是知道的,那时候年纪小,只晓得念书本就是男孩子该干的事,就跟女孩子在闺房里学刺绣一个道理,哪里会与前程联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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