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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节

 

但是真正上的时候,她忍过去一阵电流的时候,就理解了第一个刑法室的男人,为什么还能坚持活着。

为什么从不吐口。

只要你有强大的信念,强大的意志力,没有什么是熬不过去的。

都能熬着,都能忍受,这是信仰的力量。

她一直觉得自己没有信仰,目标就是过好日子而已。

但是在电流通过全身的一瞬,她觉得自己是有信仰的。

她的脑海里面,没有她的亲人,没有她的朋友,能支撑她活着的,是宋旸谷。

宋旸谷的一切。

这是她的信仰。

喜欢一个人,就像是以前舒家太太还在的时候,供奉了神灵,初一十五供奉,有点心鲜果也先给神明品尝,遇到事情的时候,祈求仙人解困,无时无刻不在伴随着你。

爱一个人,宛如信仰,视若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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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救

所有的电流最后都会通往心脏, 那一瞬间刻骨铭心的疼痛,扶桑闭着眼。

刑讯是暗无天日的,大概是怕她死去, 电流的时间很短, 大脑整个都是重组混乱的, 恶心呕吐各种反应都有,天旋地转的眩晕还有模糊不清的势力。

“北平市政府里面, 有没有你的内线?”

“没有。”

“你们转移的税款去了哪里?”

穷追不舍的,真正让日本人恼火的是,诺大的北平财税司, 里面一毛钱也没有了,这样的一群人, 一群妇孺喽啰,在眼皮子低下,把国库掏空了, 钱去了哪里?

日本人也查账,清算, 才发现, 三年以来,北平财税司报上来的账目,是内外两本账目的。

从上到下, 从内到外,做的天衣无缝的。

换个方式说, “谁做的账本?”

“不知道。”

扶桑想,应该许多人吧, 不是宋旸谷一个, 也不是后面她一个人在做, 中间前后都有好多人,宋旸谷去之前,是老李在做,那个老好人,她见过几面。

在北平有两三所小院子,有儿有女,夏天到了去城郊的葡萄园纳凉,葡萄架下猜几个字谜,秋天到了要去乡下看柿子树,冬天的时候一定要买很多煤球,堆着在柴房里面。

一个一年四季都有滋有味过日子胆小怕事的人,街坊邻居都和和气气地的热心肠的人,老李已经退休了,宋旸谷这些年,自己在做这些事情。

日本人进北平,掐指一算,六年了。

在日本人没有打到北平来的时候,很多学校工厂医院就开始南迁,切割一般地搬迁了一两年的也有,搬不走的也有人在守着。

六年了,财税总司走不掉,但是每一年,他们都是两个路子,一个按照日本人的要求,糊弄着给,剩下的大头,按照各种各样的名目,全部运到了南边儿。

这个事情,扶桑被抓以后,日本人才查出来。

一串下来,财税司从上到下,都给日本人逮了一个干净,有门路的开脱出来,没有门路的,或者扶桑这样的,洗不干净。

她做了,但是钱去了哪里。

不能说。

下线是哪个?

不能说。

北平的整个开支,都在他们这里,一旦说了,整个市政要怎么办?

财税司局的老大,扶桑见过他很多次,在日本人抄家之前,已经自焚了。

爱吃爱喝小酒,宋旸谷出事的时候,他给了不少抚恤金,不问政务,只管着遛鸟,他每天都在遛鸟,有许多的老朋友,扶桑猜想,他应该知道,应该是很重要的一环。

自焚。

烧毁了一切。

她在考虑自己要不要装傻,装疯卖傻,未尝 不能活下来。

兴许日本人就能把她排除重点嫌疑,但是下不去口,话到嘴边,都讲不出什么疯话,只能紧紧地闭着眼。

军医在旁边看着,他有一套很精密的手术刀,大的小的,各种各样的金属,给她的脚踝上药,为了怕留下罪证。

杀人折磨人的办法,很多的,都能让外界的人看不出来。

拿出来今天的报纸,给扶桑看,“你先生还活着。”

扶桑只漠不关心地看了一眼,短暂的一眼,看宋旸谷的全身照,他穿一身西装,坐在家里的沙发上。

一只手撑着在边上,一只手在膝盖上。

只有这么一眼,便依旧闭着眼,一眼就能记得牢牢的。

真帅,这个人真帅气,她想。

有些肥大的西装,显得人格外的风流倜傥,她在心里夸他,像是平时一样地发自内心地在夸他。

日本人在搞分裂,他们似乎很懂挑拨离间,你先生在外面很潇洒,在南边假死,你呢?

你千里迢迢回来,做无畏的事情,在这里受罪,不怨恨吗?

喋喋不休地说,策略瞬间又变了。

他们得到情报的瞬间,看看宋旸谷做的事情,就不太想来硬的了,还得怀柔,策反。

之前太着急了,得慢慢儿的来,“中国人讲的一句话,日久见人心。”

扶桑懒得听,日本人给她换了房间,现在每一餐,都经常有日本人来陪着她一起吃饭。

一边吃饭一边跟她谈话,开头这一句,扶桑的盘子里面的牛排切下去,她很虚,很饿,她吃东西很慢,因为长时间没有吃东西,嗓子里面像是干涸的海绵一样,粗糙而紧巴巴地伸展不开,吞咽很困难。

可是她还是要求吃牛排,很久没有吃过了,很想吃肉,想吃羊肉,吃牛肉,吃高热量的东西,她的眼底有别人看不见的光。

五月底的上海,石榴花应该开的很艳丽。

榴花照眼明,来策反她的这一位人很帅,她记不清他的名字,电击之后,她觉得自己脑子很受伤,因此很多事情都漠不关心,看着眼前的大黄杏。

“谁告诉你的?”

黑泽明笑了笑,“有个你的老乡,你可能不记得了。”

他去门外,喊人进来。

扶桑看见眼前的人,愣了一下。

命运有时候,有一种世代宿命一般的纠缠。

田有海。

他换了一身皮,穿着日本人发的制服,一举一动比日本人更像是个倭寇一样的,进来先对着黑泽明点头哈腰一般地表达崇敬,“哎呦,爷们,您坐着,我站着。”

他看任何人,都有一种自来熟的天赋,看谁都很亲,尤其是有权有势用的上的人,如今像是个大虾米,“您只管放心,这儿有我呢,要我说到底是你们日本人,事儿办的漂亮,瞧瞧这大房间,跟皇宫一样的,这吃的,好家伙,牛排呢,西餐!”

“我既然来了,便保证完成任务,您放心就是了,这是我小侄女儿,那在山东老家,不是一般二般的关系,骨肉血亲也不为过,这孩子啊,??x?打小就聪明,我劝几句就好了。”

说完一通,又起身送着黑泽明出去,给拉开把手,小心地问,“您之前说的,到时候要是谈明白了,这——”

黑泽明笑了笑,他是财务大臣,心思也很细致,“前面说的,都算数。”

田有海就松口气,心落在肚子里面去了,这多好啊,看着人走了,关上门,腰才直起来,眼巴巴地问扶桑,自己拿着牛排吃,“桑姐儿,这是怎么一回事儿这是,你好好儿的上海不待着,看看回来受这个洋罪呢?”

“早二十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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