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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祖母和奶奶虽然嘴上都责怪母亲,可私底下却没少为母亲求神拜佛,只为了祈求母亲能完好的出来,心里更是日夜盼着母亲回来与他们团聚,她娘就更不用说了,光来西林监狱的次数就能证明她的心思。
越是当家的久,姜丽就越理解伴侣,现在这个小家她都劳心劳力,步无尘以前管着这么一大家子,还得维持祖上的基业,光靠那点俸禄怎么可能够?偏生一大家子又都靠她一个人,想来贪污也是不得已为之。
所以为了给步无尘治病,就算让姜丽拉下脸去找那些势利眼的亲戚借钱,她也毫无怨言。
吕建一给步无尘把脉的时候,姜丽跟步千雪说了不少话,她才知道她母亲一开始只是感染风寒,病情也可控,后来却反反覆复发烧,咳嗽咳得像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大夫下了猛药都没好转,随时可能撒手人寰。
姜丽又不敢告诉家中两老,生怕他们受不住,犹犹豫豫的,不知如何是好,最后还是在大夫的建议下,才狠下心写了信给在渡河的步千雪,反正她觉得女儿被选中的几率微乎其微,耽搁几天应该没什么关系。
姜丽为了治好步无尘的病,不仅将家里好不容易存的点钱全花了,还欠了不少债务,更雪上加霜的是,今天请来的大夫诊脉后又是摇头,把姜丽急的不行,见女儿带来的也是大夫,才又燃起一点点希望。
在姜丽和步千雪的殷殷期盼中,吕建一倒是没像其他大夫那样摇头,可说的话还是一样老火,好在还有点希望,给开了个药方,里面有几味药贵的让人咂舌。
一副药就要几两银子,而她母亲要想好转,最少得吃好几副,家里本就所剩无几,她自己也是拮据之态,抓了第一副药之后,就没了第二副药的钱,借,能借的亲戚都借了,典当,值钱的早进了国库,衣服值几个钱?
她又不好意思去跟吕建一这些交情不深的同僚借,何况她认得的同僚大部分都不在繁都,万般无奈之下隻得到钱庄借高利贷,现在已经欠了几百两,要钱的人随时有可能到门口堵她。
她母亲吃了新开的药后,气色一天天好起来,烧也不发了,咳嗽也好了一些,就是不见胖,眼看就要痊愈,回渡河也马上胜利在望,可天有不测风云,病情直接来了个九十度大转弯,她母亲突然咳血不止,而且一发不可收拾,吕建一都束手无策。
她前半个月隔一两天还能回一趟家,后半个月大部费耗在了休止房,既要照顾母亲又要安慰娘,让她身心疲惫,既没时间写回信,也不想写信,怕她娘发现,看信都是半夜偷着看的,那也是她一天中最放松最高兴的时候。
其实她很想写信告诉石忞这里发生的一切,也想石忞能在自己身边,或者给她派个更好的太医,再不济给她点钱也好啊,这是她的私心,但从小所学所信仰的让她做不出这样的事。
母亲已经犯了错,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她不能再走错路,哪怕一步也不行!而且她心中的公心也不允许,若她写了信告诉石忞这里发生的一切,石忞又抽不开身,岂不是让她为难、让她为自己担心?
若是石忞真的为了她丢下所有公事从渡河赶回来,她内心肯定是高兴的,可后人会怎么评价石忞?又怎么评价她?她不在乎自己,但不能不在乎石忞的名声。
这是她不想写信的根本原因,而吕建一倒没这些顾虑也没忘,可家里临时出了事,耽搁了些时日,写晚了,暗言的人只能暗中探查,监狱守卫森严,加上消息有一定的滞后性,不知道又不敢乱报,可不就晚了。
所以石忞才会隔了那么久没收到繁都来的信,又好巧不巧的错过了送信的,不过就算没错过,看了信她十有八九也还是会来。
除了吕建一家里临时有事那段时间,基本上都呆在休止房研究步无尘的病,但因为病情复杂,和几个病的症状都很像,一时难以断定。
直到吕建一无意中听到半个月前有人死于痨病,还曾经和步无尘住在一起过,时间不长,可移到休止房后没两天就死了。
吕建一有了这个发现,当即又将步无尘的病情重新疏离了一遍,又观察了一日,才确定步无尘得的是痨病。病是好不容易确定了,可也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期。
就算没错过,也只能尽量给步无尘延续寿命,因为从有这个病到现在,被治愈的几率就只有万万分之一,百分之九十九点九都只是早死与晚死的区别。
步无尘被确定是痨病后,西林监狱的人都像避瘟疫一样避着休止房,连步千雪花了不少钱说了不少好话都没获准的回家治病,监狱长立马一脸嫌弃的准了。
姜丽听说后也是一脸震惊,不管是她这边,还是步家这边,都没人得过这样的病,怎么就落在了步无尘的身上,她觉得老天不公。
而步千雪担心的是她娘和自己有没有被传染,又想到了石忞还在渡河等自己,内心更加忐忑不安,当即私下找吕建一给她们把了把脉。
幸好结果是好的,吕建一又顺便科普了一下,她们才知道痨病没有传言中那么夸张,虽然会传染,但几率不是百分之百,越是身体好,被传染的几率就越小。
比步无尘先死的那个人,外地的,附近没亲戚,无人安葬,一死就立马被烧了。而步无尘虽然被获准回家治病,但只要她没死,监狱就必须派人去监视,直到人死了才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