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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女用剑尖挑着人面珠, 人面珠笑着在剑刃上弹跳两下,倏地蹦向高空,海风里顿时响起刺耳的咯咯声, 响个没完。
这笑声听着诡异,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没了人面珠,海菟丝的主藤瞬间枯萎, 里面的人头柱乒铃哐啷散架掉落, 海面突然如同沸水般咕咕冒起气泡, 水底传出越来越大的咔咔声, 紧接着,一群群褐鳞橙斑的红腹锯鲑飞窜出水面, 它们长着骇人的锯齿和坚硬的鱼鳍, 每一尾的下腹都生了一双连蹼的利爪。
山羊胡子说以前某位镇长没有给海岛送人养肥,结果许多长腿的鱼爬上岸把家畜都咬死了,想来那些有腿的鱼就是这些红腹锯鲑。
黑衣女根本不把红腹锯鲑放在眼里, 跳起追踪人面珠,大声喝道:“破珠子!我找你很久了!”
顾红绫看着她想:莫不是小死鬼也在找人面珠?
萧长引的空间结界符已经到达极限,符纸碎得四分五裂,泥子磲失去结界的屏障缓慢沉落海底, 海菟丝的残骸肆意漂浮在海面, 藤蔓里藏着不计其数的头颅, 那些腐化的头颅瞪着双眼,死不瞑目。
人面珠除了在空中蹦跳, 用咯咯的笑声召唤红腹锯鲑,也没有其他能耐。不知黑衣女用了什么方法把人面珠给製住, 又用葫芦把它装起来。人面珠的笑声戛然而止,最后一群红腹锯鲑飞出海面, 萧长引快剑把它们消灭干净。
萧长引带着顾红绫坐在一截海菟丝的主藤上,顺着海流漂到干净的水域,摸出衣襟里的手绢,把顾红绫脸上的污渍擦干净,蹲下身用海水洗手。
此时天色已经微微泛白。
黑衣女拎着葫芦跳到她们身边,把八卦阴阳盘和剑用油布包在一起,背在身后,说:“刚才多谢了。”
萧长引连忙起身:“阁下客气,我们也要谢谢你。”
黑衣女道:“那我们就算互帮互助,不用客气过来客气过去了。”
萧长引问:“阁下是来帮若水镇除妖的吗?我看你用葫芦收了人面珠,你可知道那珠子是什么来头?”
“我正要赶去襄海州,路过若水镇,听了若水镇养肥的风俗,觉得很怪异,所以找镇上的算命先生打听,我昨晚也是跟着那个男孩和木头找到海上来的。至于人面珠,我现在了解的还不多,只能说跟它们打过几个照面。”
萧长引惊讶:“与它们打过几个照面?阁下的意思是人面珠有很多吗?”
黑衣女面色略微凝重:“嗯主要集中在陵南南部及以南地区,现在有逐渐向北扩散的趋势。”
“发源地是襄海州?”
“不错,准确来说是南海海域。”
顾红绫说:“小死鬼,你是鬼仙?可我记得龙池九仙里没有鬼仙,你这个鬼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人死了都不消停呢?”
黑衣女嗤笑一声,不屑道:“龙池九仙是你们大华自封的,说是龙池九仙,实际上只是‘大华九仙’,以为一个华朝就能把整个龙池荒代表完了,我又不是华朝人,你自然不晓得。还有,我有名有姓,请你别叫我死鬼,我是鬼仙,谢谢。”
顾红绫笑道:“既然你有名有姓怎么不报上来?你不说姓名我只能叫你死鬼啰~再说了,鬼仙就是死鬼修成的仙啊,那是你的原型——做鬼啊,可不能忘了本~”
黑衣女讥笑一声,转头对萧长引说:“真亏你脾气好,这样的女子也受得了。”
萧长引摸一摸顾红绫的头髮,道:“让阁下见笑了,请阁下不要误会红绫,她就是这样爱耍闹的性子,但她为人正直,心地善良,是我心里最好的女子。”
黑衣女笑意了然,看了一眼微微脸红的顾红绫,说:“你叫红绫。”又问萧长引:“姑娘你怎么称呼?”
“萧长引。”
黑衣女脸色微动:“极意楼?”
萧长引苦笑:“我早就不是极意楼的弟子了。”
黑衣女点点头:“明白了。”
顾红绫说:“我们都报了姓名,是不是该你啦?”
黑衣女噢一声,抱拳道:“鄙人卢雪逆,瀚漠明砂人,是个云游剑客。”
萧长引说:“你是瀚漠人?怎么会到大华南边来?”
卢雪逆叹一声,道:“家母是瀚漠人,家父却是华朝人。我父亲一直在华朝南部一带行医,前两年他寄了封家书到明砂,说是遇到了灾祸,母亲急忙叫我去找父亲,结果我到父亲写的地址后才知道他已经失踪一年多了。我跟父亲的徒弟聊了很多,他的弟子都说自他几年前从襄海州回药庐后行为就变得很怪异,而且他们多次提到了人面珠,我想父亲的失踪肯定跟襄海州和人面珠有关。”
顾红绫眨眨眼,说:“你姓卢,你说你父亲在大华南部行医,你该不会是神医卢邝杉的闺女吧?”
卢雪逆微怔:“是。”
顾红绫说:“你父亲是神医,你还修了鬼仙?”
不是说卢邝杉有起死回生之术吗,怎么连自家闺女的性命都保不了?
卢雪逆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神仙都有陨落的时候,神医自己也会死,我就是个凡人的孩子,死不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