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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长引护着顾红绫走到一边,低声叮嘱:“是人畜。”
黏网的中段部位开始抖动, 粘稠的胶体变化成刀尖齿轮, 正好衔在黏网中部, 眼球里的瞳仁抽拉出丝, 硬化成尖刺巨镰,两隻巨镰高举, 如同螳螂抬臂, 对准萧、顾二人。
巨镰落下,锯齿转动,萧长引抱住顾红绫, 把她拖到一旁,回身一看,齿轮中心,两隻巨镰之间, 黏丝凝聚成一道软柱, 软柱如同泥人般被无形的力量揉搓捏按, 逐渐塑成半个人形,像半个泥塑, 模糊的脸上有两个凹陷的小坑,好比骷髅的眼窟窿。
它似乎有些不舒服, 张开巨镰,伸懒腰似的拉长身子, 然后歪斜头,仿佛探寻事物般迷蒙地打量两个活人。
“啊”
它吃力地鼓动喉咙,却没有嘴巴,从胸腔发出声音,像学舌的鹦鹉,说的是人话,可听着怎么都不是人话。
“咿啊”
不知怎的,顾红绫看着它,心里很不舒服,压抑地几乎想要哭泣。
奇怪,太奇怪了,怎么描述这种感觉?就好像、好像情绪被掌控了一般。
“绫儿。”萧长引竖起手刀在顾红绫后颈敲了一记,“集中精神,把精气汇在天灵穴,别走神。这个人畜能精神攻击。”
顾红绫顿感大脑挣脱了线,昏昏沉沉,使劲甩了两下脑袋:“什么,怎么可能。”
一直空空荡荡的神殿后门里突然传出女人的笑声。
“呵哼”
嗒,嗒,嗒。
空旷的长廊里响起鞋跟的落地声。
“没想到啊,‘原来只在此山’中,我就说,我设计的杰作怎么会无法施行呢?原来是没有选对畜卯,如今这样,便好了。”
苍白的斗篷下露出鲜红的唇,帽檐遮住了女子的大半张脸,她慢慢贴近人畜,在它的脸颊轻轻一吻:“你可真棒呀。你说是吗,我的宝贝,西萨。”
女子的斗篷亦是一条蓬松的连帽短裙,袖子上紧下宽,白底红纹,腿上套着长靴,斗篷背后有一道赤色的偃月,胸前佩戴长生花。
萧长引举起剑:“你是长生会的人?”
女子笑一笑。
萧长引又问:“你是残影,还是溯时?”
顾红绫听得一怔,转头看萧长引:“萧萧,你怎么会这么问?”
“萧萧?”女子突然笑了,高跟靴嗒嗒地走上前,凝视萧长引,“看见你这个样子,我真高兴啊。萧萧。”
萧长引挥出长剑,女子轻巧地飞开,落在人畜的肩头,妩媚地趴在它身后,笑容诡异。女子用手指在人畜的眼坑两侧用力按压,人畜的脸面犹如曲面匣的盖子被弹开,露出里面内嵌的两截来自不同人体的脑袋。下半截的嘴和鼻头是一位百岁老翁,上半截的眉眼和鼻梁是一个年轻女郎。
人畜脸面弹开的刹那,顾红绫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它还在努力发出“人”的声音。
“啊咿呀”
萧长引隻觉心中怒火熊烧,紧紧握住拳头,用一隻手遮住顾红绫的眼睛,嗓音沙哑:“别看。”
它还在努力讲出“人”的语言。
“的地爹”
顾红绫泪如雨下,抓紧萧长引挡在她眼前的手,失声大喊——
“雪逆!!!”
它
还在努力
软泥般的喉咙里,气流鼓动,发出呼噜不清的音节。
“爹。”
“找什么呢。”女子凑到卢雪逆那残留的半截脑前,轻轻呵气,“哦,爹爹呀。”女子笑着抚摸下半截老翁的白须,突然狂笑:“这不是——在这儿呢吗!哈哈哈哈哈哈——”
顾红绫流着泪狠狠闭上眼睛,把脸埋进萧长引怀里。萧长引用左手抱住她,提着剑,面色冷峻地看着女子,视线落到人畜脑腔里的下半截老翁头,冰冷道:“那就是卢神医?”
女子自顾自地拍拍手:“我很早就在想,怎样更高效率地合成‘庚’呢?我想啊想,冥思苦想,日思夜想,嗯哼,终于想出来了。拥有同系血缘、灵脉和精神羁绊的灵体,畜卯融合性更强,这不,我让他们父女重聚了,多么值得庆祝啊!”
“你该死。”
女子勃然大怒,衝萧长引大吼:“错!该死的是你!你早该死了,你怎么还不死!你就该死得彻彻底底、不剩灰烬!”
萧长引慢慢松开环抱顾红绫的手,顾红绫赶忙拉住她,轻轻摇头:“不可以,萧萧,我们逃吧,逃吧。这个人我们没有办法”
萧长引皱起眉:“为什么?”
顾红绫很慌张,张望寻找逃生的方向:“她很危险,我们得逃。”
萧长引愤怒地瞪着女人:“可是她玷污了雪逆还有卢神医!”
“玷污?”女子忽然抬头,从人畜身上跳下,上前几步,用难以置信的语气问萧长引:“你说我玷污?呵呵,你知道什么是玷污吗?你”
女子浑身战栗,突然窜到萧长引跟前,掐住她脖子:“你——”
顾红绫大惊失色,拔出匕首刺向女子,女子抬起另一隻手拎起顾红绫扔到一边,右手使劲,萧长引剧烈喘息,挣扎着翻转手腕,把剑刺向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