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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台灯橙黄的光线落在它身上,照得?它暖洋洋的,裹满身体的丝丝网都?泛着不同于别物的光泽,莹莹剔透得?像这张网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好宝贝似的。

这样瞧着,许清月越发觉得?它好乖,睡得?也好乖。她?将荷包缝完了,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它却连身都?没有翻一下,乖乖地趴着歪着小?脑袋睡得?香喷喷。

许清月把荷包翻过来,缝制上去的丝绸便?成了荷包的内衬。手垫进去,丝绸下面压着厚厚的绒毛,整个内里又软又滑。

许清月想着,这样把它放进去,哪怕它身上裹着黏黏的丝网,也不会?粘在荷包里扒不下来。

她?选的这条裙子的质地极好,是高档蜀丝。佣人送来的衣服全是高档、奢侈品牌,每一件质地都?很好,尤其是这条裙子。许清月是第?一次拥有这种好料子的衣裙,且是全新的,裁剪给它,应当不会?出现什么不适问题。

蛇类应该没有过敏症吧?许清月不太清楚地想。

想不清楚便?不想了,总比将它放进绒毛里黏一身的毛毛还扯不下来强——想想一条光滑滑的蛇浑身沾着绒绒毛的场景,许清月忍不住莞尔——像一条毛毛虫。

时间?过八点半了。

许清月扯开荷包,小?心翼翼捧起?熟睡的小?蛇,那些粘液如同长在它身上一般,在它离开桌面的时候,粘液也随着它拉起?丝。

许清月单手托着蛇——它太小?了,甚至还没有许清月的手心长,像细细短短的一根线,隔远了,如果有近视眼,不一定能瞧清它。

小?蛇趴在她?的手心,感受到软软的暖意,舒服地翘起?尾巴尖尖翻翻身——没翻得?动。那些粘液和它有仇似的,它一动,就滑溜溜。

睡梦里的小?蛇都?被气着了,张嘴就吸溜吞食粘液吃掉它们!

又吃饱了,闻着身下香香的味道,甩甩尾巴,继续睡觉。

许清月没忍住,伸手用指腹戳了戳它的尾巴。

那条小?尾巴“刷”地一下就竖起?来,像被侵犯了领地,气势汹汹地竖起?来警告来人。

许清月看笑?了,怕惹醒它,没敢再碰。她?一直知?道,刚出生的婴儿就爱睡觉,一直睡一直睡,偶尔醒来闹一闹。

蛇应该也差不多吧?

许清月团吧团吧它的丝网裹在它身上,轻柔地放它进荷包里。

丝绸很滑,那些粘液也黏不住,一进去,连蛇带丝网滑到荷包的底层空间?。

就像坐滑滑板一样,“嗖”地一下就滑了下去。小?蛇不喜欢地甩尾巴,怒不可遏——为什么连睡觉都?是滑的!

它讨厌这种自己无?法控制的滑滑感,却又毫无?办法。厌厌地鼓了鼓嘴,弱小?无?力的它只能用尾巴将自己圈起?来,圈成小?小?的一团,紧紧平贴身下的东西,以此保护自己不再滑溜溜。

小?脑袋藏在圈起?的尾巴里,小?嘴可快地吃掉那些滑腻的液体。它无?法对抗它们,只能吃掉它们,让它们消失,这样就滑无?可滑!

但这个姿势它不喜欢,睡得?不舒服。没圈一会?儿,便?忍不住松开小?尾巴,在荷包里趴成直直的一条线。

许清月没注意它的小?动作,细心地把那些丝网一点不漏地塞进荷包。成团的丝网落在里面,瞬间?掩盖小?蛇的身体,层层叠叠让她?看不见小?蛇在哪里。

她?用手指戳出一个洞来,见它睡得?好香,便?束上荷包,让它好好睡,微微露出一个口给它透气。

时间?正好八点五十五分,她?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真心觉得?哪里都?不是藏小?蛇的好地方。

每个地方都?有可能被佣人借着打扫的名义搜查。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许清月定下心,将荷包揣进衣服里,佯装香囊。

平日?里,她?也会?做香囊,挂在衣柜之类的地方。如今佩戴香囊,哪怕被发现,也算不得?什么惹眼的事情。

刚整理好衣服,房间?门被敲响了。

“许小?姐,我们来检查你的游戏伙伴。”

“来了。”

许清月应声,站在镜子前,从镜子里瞧不出自己有异样,才?去开门。

佣人说了句“打扰”,便?直接进来。

“你的伙伴有什么异常吗?”

“有。”

许清月扬起?笑?,很开心的模样。

“中午的时候,它破壳了。”

她?指指书桌上的口袋,脸上的笑?容非常真诚。她?是真心地笑?,因为想起?了小?蛇。

一条崭新的生命破茧而?出,那种惊喜,让她?久久愉快。

口袋里的蛇正围着两瓣蛋壳转来转去,像猫捉老鼠,脑袋绕去那头,蛇尾还在这头。

独自在口袋里玩得?不亦乐乎。

佣人上前窥着它,神情充满了不可置信。她?甚至伸出手,探进口袋,将它捞了出来。

像人类迎接新生儿那般,她?高举着它,双手捧着它短小?的蛇颈,目不转睛地盯着它瞧,眼里掩盖不住的兴奋。

良久,她?呼声:“真的是森蚺!”

她?查看监控时,看见森蚺偷溜出去玩,回来时抱着蛇蛋,原以为是去抢别人的。没想到,它真的是去将自己曾经遗留在外的孩子带回来!

佣人语气激动,望着那条蛇,神情近乎痴迷地喃喃:“真好,真好,真好。”

她?温柔地抚摸它的身体,从头颅到尾巴。

然后,回头对许清月笑?,“它很强健。”

佣人脸上的笑?意和平常带着的笑?不一样,往常就像戴着笑?容面具,一丝不苟地笑?。现在是那种发自内心深处、自己兴奋欢喜的笑?。

“你真幸运!”

她?对许清月说。

许清月嘴角含笑?,微微垂下头,一副很腼腆的模样。

佣人没有再说什么,她?将蛇放回口袋,站在书桌前,静静看它又玩起?猫捉老鼠的游戏,看了良久,她?才?转身,面上慈爱的笑?意落了下去,颇为严肃地叫她?:“许小?姐。”

许清月抬头,面露不解。

佣人说:“请你好好抚育它,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再失去它,便?没有好运了。”

许清月连连点头,满面诚恳。

“好,我知?道。”

这条蛇就是她?的命,她?除了养大它,别无?选择。

“幼蛇吃什么?”

许清月趁热打铁,趁着佣人因为小?森蚺的诞生而?对她?怀有善意时,赶紧问自己想知?道的事。

佣人发自内心的高兴,便?对她?多说了几句话,“许小?姐不要太担心,你可以放任它外出觅食,只有自己觅食才?能得?到更健魄的身体。从成为游戏伙伴的那一刻,你们的伙伴是无?法脱离你们的。哪怕它们出去再远,觅食完,也会?回到你们身边。”

许清月下意识想问为什么,转眼对上佣人的视线,知?道佣人不会?给她?解释得?那么透彻,便?压下疑惑,转而?问:“那成为游戏伙伴后,蛇与蛇之间?会?互相伤害吗?”

“它们,是你们的游戏伙伴。它们的意识,也将来源于你们的意识。”

佣人微笑?着,又恢复那种面具似的假笑?。

许清月懂了,如果没有她?们的吩咐,蛇与蛇应该是不会?互相伤害的。

于是对她?道谢,不再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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