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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0节

 

杨覆震色道:“先生莫非说的是豪强蒙仲?”

此人手眼通天,手下豢养门客私兵死士就有三千人之众,横行郡里,势比州府,和九州黑白两道都关系密切,甚至和各路诸侯都有私底下的联系,虽然蒙仲的势力不能和萧暥军权在握相比,但是萧暥若惹到了他,就像捅开了马蜂窝,也够他头痛的了。

杨覆抚着掌转来转去,喜形于色道,“对对,怎么把他给忘了。”

容绪静静抿了口茶,心中失笑,这贪吃的小狐狸一口咬到了刺猬,还没尝鲜就扎了嘴,不知道是何反应,还真是期待。

“我午后就为诸位走一遭罢。”

杨太宰迟疑道:“可是我听说蒙仲最近一直在他大梁城郊的庄园里,现在大梁城封城,先生怎么出去?”

容绪从容道:“我自有办法出城。”

就凭他和小狐狸的交情。

大梁城东门

“站住,任何车马不许出城。”一名士卒道。

仆从拉开车帘,容绪笑容可掬道:“这位将士,麻烦通禀一下,我出城是给萧将军办事的。”

他话音未落,一道清利的声音传来,“何事?”

容绪一回头,就见云越驱马而来。

容绪有些头疼,真是出师不利,这两天云越正和陈英一起巡查城防,怎么被他给撞上了。

云越勒住缰绳,扬起下巴看着他,“原来是容绪先生。”

容绪拱手道:“云副将,彦昭和我一起经营一桩生意,我这是去城外拜访一位重要的供货商,还望放行。”

当时萧暥跟他商谈火龙油的生意,云越也在场。而做火龙油生意,大梁城敢经手的没几个人,这蒙仲就是一个。

云越挑起细眉,“先生不用去了,主公改变主意了。”

容绪一怔,这倒是意外,萧暥那么快就变卦了?

他随即就想起云越这小子心胸狭窄,前日宝琼阁之事说不定还耿耿于怀,仗着萧暥信任他,胆子越来越大了。

于是表面和气道:“云副将若知情不报,耽误了萧将军的正事……”

言外之意,你小子不要欺上瞒下。

云越冷笑:“沈先生不许主公沾手火油生意。所以,那晚主公和先生所说的事,不做数了。”

容绪愕然,这个主簿先生到底有什么本事,居然把小狐狸管住了?

“这城门口风大,先生身份尊贵,还是赶紧打道回府罢,别让我怀疑你车上载了什么人要混出城去。”

云越忽然弯下腰,用马鞭挑起车帘,“那天铁鹞卫埋伏在先生的宝琼阁里,先生身上的嫌疑也没洗清吧?”

他压低声音,“到时候,先生可别说我公报私仇。”

最后几个字,字字重音,深藏不露的威胁口吻,言外之意,再不走他就要搜车了,别怪他不讲情面。

容绪知道,这城门是出不去了。

马车穿过街市,商户紧闭,街上不时有巡逻的士兵经过,看这阖城大索的架势,大梁城还得封闭几天。蒙仲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次日,中书阁

桌案上堆满了帛书、简册、账本等等,从辰时到午后,五名署员还忙忙碌碌地伏案记录、筹算、整理。

宋敞道:“这不查不知道,一查真是触目惊心啊。这些年来,朝政由柳尚书、杨太宰等把持,他们不仅盘剥甚重,其族人子侄更是横行乡里,乃至于放眼雍州境内,豪强大户阡陌连田,平民农户却几无立足之地,沦为佃户、部曲、奴仆,要么就举家离开,成为流民。”

上官朗叹道:“九州战火弥漫,又能到哪里去?”

颜翊道:“好在主公于襄州境内屯田,招募流民耕种,这些百姓才得以安居。”

“主公?”闻正从满桌案牍中抬起头,目光冷冷扫向他。

颜翊察觉自己失言了,这些士人对萧暥成见颇深,只有改口道:“我是说萧将军。”

闻正道:“诸君为国办事,不是为任何人的宏图霸业。颜书令做事前,还是要先摆正了位置。”

若是江浔,此刻多半要就要刚上去辩一辩,但颜翊性格温润,只微笑了下,然后俯身指导署吏事务,若无其事。

宋敞见闻正不依不饶还要说什么,赶紧转换话题道:“老师什么时候回来?”

上官朗道:“云中书晌午接到圣旨,进宫拜谒陛下了。看来陛下是留他在宫中讲学了。”

闻正皱了下眉。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转头看去,就见杨覆、唐隶等人跨进门。杨覆一边拱手道,“云先生初任中书令,我等还没有来拜望过。”

闻正不想看他们的嘴脸,埋头不予理睬。

宋敞迎上前道:“杨太宰来的不巧,老师午后接到谕旨,进宫拜见圣上了。”

杨覆皱了下眉,“看来老夫来的不是时候。”

“既然来的不是时候,杨太宰就请便罢,春耕在即,本署事务繁忙,恕不远送。”闻正硬生生道。

唐隶伸出一根瘦长的指头隔空撮着闻正,“你怎么说话的?”

闻正毫不客气:“诸位要拜望云中书,散值后去他府邸拜望,此处乃办公之所,来这里拜望,有妨碍公务之嫌。”

杨覆暗暗切齿,这个闻正,十多年没见,依然这样油盐不进。

他脸上的笑容敛了去,作色道:“闻部丞这么说就不对了,我等来此也是为了公务。”

说罢他一击掌,立即有十来名署吏鱼贯而入,其中有两名力士,扛着一个沉重的木箱。

宋敞蹙眉道:“杨太宰这是做什么?”

昨日,容绪出师不利,他们就知道容绪这里指望不上了。于是柳徽说得皇帝诏云渊进宫,趁着中书台新立根基未稳,云渊不在,没人能镇得住场子之际,来个釜底抽薪。

杨覆道:“尚书台最近处理一些涉及春耕的事务,需要调阅雍州各地的田产账目等一应档案。”

然后他看向四周的署吏,下令道:“立即将此处的文书卷宗全部收拢了,带走!”

“慢着。”宋敞阻止道:“这些卷牍是中书台先调阅的,我们还要查阅几日,如果杨太宰想要看,还请再等几日。”

杨覆道:“这可不好办,我们是急用,再者论资历,也该是我们先调用。”

宋敞明白了,朝中论资排辈,现在云渊不在,他们都根本争不过杨覆,于是他只好道:“不知这些卷牍杨太宰要调阅多久?”

杨覆慢条斯理道:“这不好说,个月吧。”

宋敞心中一沉,这显然是拖延之计,拖到大司农郑文伤愈,接管一切。

颜翊道:“春耕在即,怎么等得起个月?”

唐隶阴阳怪气道:“这话我就听不懂了,往年没有调集卷牍清查田产,春耕还不是照样在办?”

闻正道:“往年,整个雍州十七郡城上交的粮食,还不如襄州屯田的两个城。所以,我等要查一查是什么原因,导致雍州粮食产量这么少。”

杨覆哂笑道:“这有什么可查的,襄州和雍州的土质不同,当然产出也不同,橘生淮南则为橘,生淮北则为枳,这个道理都不懂,怎么为官?”

闻正没想到他竟这样歪曲事实,当即愤然道:“难道不是因为有人巧取豪夺,侵占民田置庄园猎场,种奇花异草,使百姓无地可种,流离失所,才导致粮产下降的吗?恐怕杨太宰及族人也从中获利不少罢。”

“你不要信口雌黄,这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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