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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节

 

见焉问津面上的气势松了,谢家二郎赶忙道:“喜婆,快将人搀扶上轿。”

“哎。”喜婆忙不迭点头,对着揽月道:“快,扶你们家小姐上轿,吉时耽误不得。”

揽月虽不情愿,但焉问津没发话,她也只能扶着焉谷语上娇,“小姐,我们上轿了,小心横杠。”

“嗯。”焉谷语应声,矮身进入花轿。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不知从何时起,两侧的鞭炮声更响了。

焉谷语一上轿,迎亲队伍便开始敲敲打打,又是铜锣又是唢呐,再合着一下一下的鼓声,甚是热闹。

“咔”,等到了侯爷府,轿子慢慢停下。接着,帘子被人拉开,揽月和喜娘一左一右将焉谷语搀扶出来。

谢家亲戚多,侯府门前围观的百姓也多,这道上的人声比起焉府外头来还要吵闹,跟炉子里刚烧开的水似的。

“这位便是那美人排行榜上的第一名,前丞相的女儿。”

“可惜盖头厚实看不到脸,不过看这身姿,确实窈窕勾人。”

“是啊,谢三郎上辈子积德了,能娶到她。”

“谢三郎自己也厉害,不然还真娶不了这样的人儿,容易招事。”

……

鞭炮声中,礼官扬声喊道,“请新娘跨马鞍,从此平平安安。”

焉谷语抬起脚,跨过马鞍才往石阶上走。待她们走到门前,礼官又喊,“请新娘跨火盆,从此邪祟离身,红红火火。”

跨过火盆门槛才算进了侯府,这时,喜娘带着焉谷语往旁走去,“小夫人,谢三公子还病着呢,眼下是拜不了堂了,侯爷让奴家先扶您回新房。”

“不拜天地直接去新房?”揽月蹙起柳眉,不悦道:“这算什么,欺负人啊?拜不了堂就别拜,改日不成么,把我们家小姐当什么了!”

“小姑娘,你这说的什么话。谢公子与你们小姐可是皇后娘娘赐的婚,侯爷哪儿敢怠慢。再说,吉日吉时难挑得很,能不改就不改。”喜娘搀着焉谷语,在下人的指引下往前走。

“哼!”揽月怒哼。

路上,焉谷语沉默着,也不晓得该说什么,但她此刻倒是有点开心。在他们彧国,拜过天地之后才算真夫妻,如今她与谢卓凡没拜堂,自然说不上夫妻。

三人穿过一个长回廊,一个小回廊,走过花园,迈过小石子路,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到新房。

揽月望着前头的院子,问道:“喜娘,谢公子这会儿在不在新房?”

喜娘咳嗽一声,压低声音道:“我听人说,谢公子怕将风寒过给小夫人,住去其他院子了,说是等身子康复之后再过来。”

“那还成,算他有良心。”揽月撇撇嘴,侧头望着焉谷语道:“我们家小姐的身子可不好,真染上风寒就麻烦了。”

“谁说不是呢。”喜娘点头附和,“这大喜日子的,偏偏就染上风寒了,好在也不是什么大病。”

桃花院,谢卓凡住的院子,因满院桃花而得名。

主屋大,侧屋也大,门外头站着一群人,四个丫鬟六个家丁,见焉谷语过来,他们齐齐低下头,异口同声道:“见过三少夫人。”

见得这一群人,揽月不禁张大了嘴,焉问津向来节俭,焉府里下人少,而他们侯府,一个院子就需得十人伺候,真真是没得比。

“谢家真是有钱。”

喜娘呵呵地笑着,羡慕道:“帝都城的首富能不有钱么,富得都流油了,唉,怕是上辈子修了三世福气的姑娘今生才能嫁进谢家。”蓦然,她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不太妥当,赶紧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不过焉小姐本也是有福气之人,命格好的嘞,自小便被皇上认作义女,与谢公子是天作之合,谁都配得起谁。”

焉谷语不作声,在旁人看来,她的命格极好,可偏偏她自己不觉得。

一将焉谷语送入新房,喜娘便挥着帕子离去了。

揽月扶着焉谷语坐到喜床上,顺道将跟进门的几个丫鬟赶了出去。

屋内没人,焉谷语自己掀开了盖头,她随意看了眼新房,面色平淡,既不喜,也不悲。

揽月在屋内转了转,瞧着桌上的糕点口水直流。今日忙活大半天,她饭都没来得及吃,本想捏几块糕点垫垫肚子,余光里瞥见焉谷语掀了盖头,她飞快上前,急道:“小姐,这盖头掀不得,不吉利的。”

“不吉利最好。”焉谷语冷声道,她心里思量着,虽说喜娘说的话没毛病,但她始终觉得哪儿不对劲儿。“揽月,你熟悉侯府么?”

“奴婢不大熟。”揽月摇头,尴尬道:“奴婢是跟着小姐来过几次,可侯府太大了,有些院子还长得差不多,奴婢根本认不清。小姐,您问这做什么?”

“我想去见谢卓凡。看看他究竟是染了风寒,还是出了其他事。”焉谷语望着房门道。

真得风寒倒是不可怕,就怕不是。

“小姐您坐着吧,奴婢去外头打听。反正这会儿时间也不早了,奴婢就说小姐饿了,想吃东西。”揽月来了主意,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一眨一眨的,“小姐,您饿的话先吃点桌上的糕点。”

毕竟这是在人家的地盘,焉谷语不放心揽月,叮嘱道:“你小心点儿,遇上事记得喊人。”

“小姐放心,奴婢晓得的。”说罢,揽月跑出了门。

屋内烛光摇曳,满目喜色,然而焉谷语眉间却不见半点喜悦,反而嵌了一大片愁云。

她心思几转,估摸着,谢卓凡会将那些证据放在何处?应该在书房,或者更隐秘的地方。

明日她得找个借口去他的书房瞧瞧。早日找着,早日销毁,她便能早日脱离谢卓凡的威胁。

焉谷语自顾自打着算盘,压根没听见外头细微的声响。

“嘭!”

倏地,房门被人踹开。

这一声很响,响在人的心尖上,焉谷语猛地颤了一颤,下意识往房门口看去。

“……”

两人的目光在绰约的灯影中相撞。

焉谷语面上神情变了变,先是诧异,诧异他竟来了侯府,还只身来了新房。随后,她看到长剑上的鲜血,隐隐约约的,空气中飘着一股铁锈味,她惊得瞪大了眼。

他做了什么?杀人了?

陆惊泽穿着一身肃杀的白衣从门外踏入,面容冷冽,犹覆寒霜。寒风呼呼,将他的衣摆吹得翻飞。他利落关上房门,执剑朝焉谷语走去。

他每走一步,焉谷语便觉自己的心跳快一拍,快得她差点呼吸不能。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梦中的陆皑,又慌又拍。

焉谷语将双手搭在双腿上,紧紧地揪起了衣裳。不等陆惊泽开口,她率先说话了,“我嫁给谢卓凡是不得已,你信我吧。”

她以为自己是有几分了解他的,而她要在这几分了解里安抚他的情绪。

陆惊泽一语不发,慢慢走到床榻前,他低下头,直直盯着盛装的焉谷语。她本就长得绝美,上妆后更是美艳不可方物,身姿玲珑,比这满室的烛光还亮。

他最喜欢的,是她待在自己身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他最不喜欢的,是她抛弃自己,将善良和爱意都给了别人。

“信你?”话间,他抬起长剑,轻轻一抖,上头的血珠便顺着剑身滑落,一时间,长剑铮亮无比。“你欺我,瞒我,就不怕我收回之前的话?”

“什么?”焉谷语下意识接了一句,问完之后她瞬间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话。他曾许诺过她,会保护她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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