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难辨世事沉()(捆绑/掌抡T/失)
,大步向着空明居大门走来。
正当身着一身金甲的黄金麟踏步进屋内之时,本站在门口的顾惜朝飞速地向着碎梦这个方向冲过来。
“不要再迟疑了,三弟!动手!”怕他依旧犹豫,顾惜朝飞扑过来,直接按着少年的手一把压在了机关之上,随着正门处铁栅落下,彻底将退路封死了去。
黄金麟惊恐地回头一看,坚固的铁栅变成了他临终的囚笼,空明居顷刻间地动山摇,滚烫的热浪从脚底升起,霎时间爆炸声滚滚而来。顾惜朝眼疾手快地将少年往地道一推,碎梦瞬间失去重心,向着地道内跌落而去。
爆炸声的分贝似乎影响了听力,碎梦只觉得耳朵里失了声,什么也听不到,宛若进入了真空一样安静。眼前的一切似乎都进入了慢动作,所以他能看到爆炸产生的流石飞溅而来,刮擦顾惜朝的脸颊,滚烫的火光照亮了整个屋子,火舌舔舐上顾惜朝的后背,热浪从正门一直翻滚到二人身前,顾惜朝以身为盾,为碎梦阻挡出了一方天地。
“兄弟之义……皓如日月。”顾惜朝的眼睛,正牢牢的盯着碎梦,那双眼睛还带着担忧和一丝解脱。
“背信弃义,天人共戮。”
他的唇角挂着笑,不知道是笑自己终于大计得逞保全了戚少商和三弟,还是庆幸自己进到屋内能保证三弟不被爆炸所波及。他笑得坦然又明媚,往昔与碎梦还有戚大哥相与的畅快时光如走马灯一般在眼前闪过,记忆力的少年与正跌落的碎梦逐渐重合。顾惜朝只觉得,这辈子能遇到三弟……以及连云寨的这些兄弟们,还算不坏。
可,就在这须臾,顾惜朝只觉得腰上一扽,失去重心的少年一把拉住了他的衣带,拽着他齐齐地往地道内跌落下去。已经被爆炸的冲击波震到半昏的顾惜朝下意识地将少年搂在怀里,在飞速下落之中用手护在了他的脑后。
“三弟……三弟,你感觉怎么样。”戚少商关切的声音萦绕在嗡嗡作响耳侧,碎梦半梦半醒地晃了晃脑袋,依旧没有摆脱持续不止的耳鸣声。朦朦胧胧的视线缓缓聚焦,出现在面前的竟是灰蒙蒙的床顶。
“大哥……”少年嗓音沙哑,头晕目眩地想要坐起身来,却被戚少商探头过来一把按了回去:“你们被爆炸波及,从地道里掉下来,你已经昏厥了两个多时辰了,总算醒了。”
“我……我们。”少年意识不清,扭头往身侧看去,顾惜朝就趴卧在自己身边,俊朗的脸颊不带一丝血色,那被飞溅碎片所刮伤的伤口血迹未干,碎梦急忙想抬起手为他擦拭一下,这才发现与他相邻的手臂正被二哥牢牢的握着。
阮明正正坐在顾惜朝那边的床侧,用白布蒙着口鼻,额上布满汗珠,手中握着消过毒的银纸镊子细细地从趴着的顾惜朝背上挑捡出一块块血淋淋的石片。石片掉在阮明正脚边掷地有声,他已经处理了许久,以至于脚边的石片和其他物体的碎块隆起一座小丘。这应该……很痛吧,可顾惜朝却毫无反应,碎梦眼睁睁地看着阮二哥捡出一块又一块,数量多的他只觉得心脏绞痛无比。
“你们摔下来的时候,二弟他,已经被爆炸所伤,但是他死死拽着你不肯松手,我们只好将你们……安置在一起。”戚少商颇为痛心地向碎梦解释经过,过多的苦涩如潮水般涌上让少年再也憋不住哽咽,捧上顾惜朝的脸颊嚎啕大哭:“二哥,二哥你醒醒!”
他这才看清楚顾惜朝背后的伤势,血肉模糊的后背惨不忍睹,肩胛骨处隐隐可见森森白骨,银白的镊子随着阮二哥颤抖的手翻开皮肉去夹住深深嵌入的碎石,石块拔出时又带出几滴飞溅的血星子,这肯定很疼,可他昏厥不醒,似乎连疼痛都没有感知,二哥浑身的血怕是都在这里流干了。
“我与阮二哥商讨许久……果然二弟他,是为了保全连云寨,他细心设法布置,甚至不惜以身破局……也正是给了我们一条生路啊。”看到碎梦这般模样,戚少商也忍不住喉头哽咽,他喃喃自道:“二弟从来心思细致,可是他思虑太重,总把话存在心里,天大的事情也只压在自己肩上,他从来没有辜负过连云寨大当家这个位置啊。”听着大哥的话,少年抽噎着颤抖地想伸手去碰顾惜朝,可是他全身上下几乎没什么好地能让他触碰,他只能又缩回手,轻轻搭在顾惜朝攥着自己腕子的手上,咬着嘴唇哀伤到浑身颤抖。
他曾求我,求我信他,而我选择了什么,我又将他逼迫到了怎样的程度,我这么好的二哥,究竟是多极端的压力,才会让他在那时变得……扭曲起来。从那时他就抱着必死的决心,对吗。都是这该死的世道,这腐败的朝廷,这不肯开口告诉我真相的二哥,还有……一直不肯信他的,我自己。
尽管碎梦曾受到过顾惜朝的伤害,可是他怨来怨去,最终怨气回到了自己身上。温热的泪珠子啪嗒啪嗒砸到顾惜朝的手背上,顺着白皙的手骨汇成溪流,慢慢流淌而下,似乎是受到了某种感应一般,几乎没什么血色的手指轻轻动了动,让少年一下子紧紧抓上他的手急切地呼唤到:“二哥?!”
顾惜朝并没有如他所愿的醒来,回光返照一般的触动后又是死一般的宁静,阮明正抬起袖子胡乱摸了一把汗液,解下口鼻上的白布轻声说到:“他还没有脱离危险,一时半会怕是……没办法醒过来。”戚少商很默契地取了纱布和止血散递给阮二哥,两人异口同声地拒绝了碎梦想要帮忙的意愿并让他好好地休息,少年也只好跪坐在床上看着二哥的背部被层层纱布缠绕的严严实实,直到再也看不见殷红的血液渗出。
碎梦整个人像丢了魂一般,小时候在盛家庄朦朦胧胧的记忆紧紧的扼住了他的咽喉,至亲之人在自己眼前性命垂危的痛感让他似乎坠入到深潭一般,冰冷又窒息。戚少商费了一番功夫才让失神的碎梦重新躺回到床上,忧心地叮嘱他必须好好休息。设施简陋的地窖里只有一室和一厅,筋疲力尽的戚大哥和阮二哥在室内简单地铺了草垫子就合着衣服睡着了,一时之间昏暗的地窖内只剩下了轻微的呼吸声。
碎梦了无睡意,他侧身安静地盯着顾惜朝有些苍白的面颊,抬手将他的发丝捋到了耳后,几道血痕已经结了痂,在俊秀的脸上显得格格不入。干涸的唇角有被牙齿撕咬过的痕迹,是他们各怀痛苦欢爱过的证明,顾惜朝那一反常态的偏激,竟是决心赴死的决绝,碎梦仍记得他失态动作下悲伤的神情与落入自己脖颈的一颗滚烫眼泪。
“顾惜朝……如果你不醒来的话,我就永远不会原谅你了。”少年喃喃一句话,合上眼强迫自己快些休息好恢复些精力,所以他没看到,顾惜朝随着他的话语眉心微动。
在空明居的地道内休整了两日,阮二哥也多番悄声回到地面探查过连云寨内的状况,未能得逞的朝廷重兵系数撤离了连云寨,寨子里悄无人烟,唯一活跃的生命只有鹰巢寨中的山鹰们,恋恋不舍地盘旋在连云寨上空。
戚少商大哥启程离开寨子了,一是他此前提到的关外之行实属紧要,二是长久地躲藏在寨中迟早也会暴露身份再次为连云寨招惹来祸端。阮二哥留了下来,召集连云寨兄弟们筹谋重建连云寨之仪,被顾惜朝安排连云四乱保全的兄弟们也陆陆续续地回到了寨中。在这期间,顾惜朝一次也没有醒来。
他的伤势太重实在没办法没法腾挪地方,好在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只是不知为何迟迟没有醒来。阮二哥派人清扫了空明居的废墟,但并没有声张顾惜朝还活着的消息,地下由于阮二哥提前做好的换气机关而通风不错,让整个地窖干爽且温暖,对顾惜朝养伤来说还算是个好地方,碎梦也就跟着住了下来,不假手于人地亲自照料着他。顾惜朝的伤在后背,趴在床上的姿势让碎梦喂食和喂药都十分不便,没几日他就舍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