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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t29 我奔跑的姑娘绿裙的公主

 

我做了一个梦。

最初是很混杂的场景,帧片闪过,多是我有记忆的过去。八岁、十一岁、六岁、九岁……没有什么条理。冲我打招呼的、不同年龄阶段的虞生带着热,扬起或好奇、或带点忧伤的脸。我走进异常熟悉的石头瓦屋,安了新腿的古旧木桌上,莹润的珍珠发夹亮亮闪闪。

一阵巨大的心悸涌来,梦中的我连同现实里的我都开始喘不过气。胸口紧窒,连带着头脑也开始发蒙。咬唇、闭息、类似于癫痫的症状我已经经历过。转醒是一个奢侈的愿望,何况——

何况我不愿意醒来。

这是个遗恨的重症,却无法真正拿走我的生命。闭气,濒死感因大脑表象缺乏响应的痛觉而延长。齿牙咬着嘴巴,硬生生将肉钻破,十次有一次进入口腔的血会带来呛咳,但无论哪一次我都并不着急离开。

我想要见到不属于我的事物,忍受是必须付出的代价。

可渐渐,我似乎不再难受。

痉挛、窒息,我对梦境的应激反应被一位守在病床边的人捕捉。“小鱼?”他轻唤我,只得到我呜呜咽咽的回应。额头上流汗、颧骨病的酡红的我忽然咬住自己,喉咙里的传来破旧风箱的“嗬嗬”声。泪水流出来,缺乏氧气的肺部使我的面容狰狞。

他几乎在瞬间下了判断。

拥有太多技能的人知道此刻的我不能被叫醒,祝余用手指撬开我的嘴巴,迫使空气再次流通。指节传来剧烈的疼痛,犯病的我有用坚硬的齿牙和超出正常范围的咬合力。祝余仍是不动的眉眼,“小鱼。”用无法搅乱我的声音叫我,拍着我的肩背安抚我。梦境中我紧箍的脖子得到释放。

好奇怪。我不禁疑惑。

好像走出了某种循环。

老屋门口传来了风吹树叶的簌簌声,我站起来等待,紧张的模样和在学校时被老师请家长相同。岁月流转、场景变幻,我身边早已经没了老师,有着一头浓密秀发的女人出现在我面前。“小鱼。”她亲亲热热呼唤我,那样秀丽、婉约的一张脸。我没出息地哭出来。

“云扬。”我叫她,期期艾艾,恋恋不舍。

“小姑。”

我和小姑见面的次数并不频繁。

除去初次离家,在大城市惶然扎不了根的那两个月,小姑不总是满足我的期待。“不要寄希望于一个死人。”她活着的时候劝告过我,“停步在过去是一种刑罚。人生啊,人总是要向前看。”

我年岁不够、修行不深,难以想象生命力只有自己一个人。在一个深夜,我和一个病房的阿姨一起跪在天台,请求神灵垂怜。如何做一个坚强的人?我不愿违小姑的愿,绝望地重复这样的字句。她撑着病体看我,同样的泪流满面,“虞生、虞生。”虚弱的语气环抱我,“我会陪你的、我会陪你长大。”

珍珠发夹回到了小姑绸缎般的头发上,她轻盈盈的身体绕着我转了两圈。

“宝宝。”仿佛掌握了什么大秘密,她快快乐乐的:“你长胖了!”

我醒过来时感觉到自己正靠着一副温热躯体。

吊瓶已经打完,手背处传来些微凉意。护士将冰敷的手袋放到托盘,我恢复意识时,医生在说最后一句。

“监测数据没有大问题,等好了可以做些心理疏导。”

“嗯。”属于祝余的声音在耳边回荡,“谢谢医生。”

我虽然不太聪明,但他们的话语太赤裸,不消费劲理解也知道对话的主人公是我。

醒来的时机似乎不太恰当,马上睁开眼睛或许会给医生和祝余带来困扰。然而怎样装成熟睡的人呢?我一直学不像。眼睛闭着,睫毛却比看东西时眨得更频繁,我拥有不了祝余当初安抚我时几乎没有痕迹的气息,在绝对的敏感面前,笨拙无所遁形。

“小鱼?”

祝余的胸膛连着我的背,他聪灵的耳朵发现已经乱了的呼吸,比这更早的是身体,祝余觉察到我的紧绷。决心伪装又迅速放弃的行为似乎逗笑了他,男人的声音滑进我的耳朵,低低的,很是好听。

我就此投降,将自己整个上半身压在有笑声的人怀里。脖子后仰,视线再如何移动也只到天花板,但我已经感受到了、触摸到了。睡着前的愿望成真,我沙哑的言语磕磕绊绊的。

“祝、祝余。”

额头被印上一个略带凉意的吻,这是祝余的回应。我有些羞怯地咬嘴巴,迟来的觉得痛,认真辨别,认定它里面有腥气。

我熟悉这个场面,却尚未来得及将这个秘密告诉祝余。唇上的破口很小,不至于造成发热的我还能感受到的气味。那份崩碎齿牙的喊咬作用去了哪里,我挣扎着,将手伸向了房间里的另一个人。

周遭的景色开始旋转,我被祝余抱着躺在了床上。“小鱼需要好好休息。”声音温和却不容置喙,“你发了好大一场高烧。”

我也做了一个很好的梦。

我在医院待过许久,见了各式各样的人。有孤身来做手术的、满脸淡漠的职场女性;也有嗷嗷嚎叫感叹自己岁月不长的被吓坏了的年轻伤者。消毒水、手术灯、人在病床上,床帘隔开后剩小小的四方。独自捱过风险后才被告知赶来的朋友、从外地连夜坐车到医院的务工的家人,淡漠变成柔软、哭嚎有了依傍。人的脆弱在有他人关心时现形。我挣脱祝余,转过身去拥抱他。

夏日炎炎,我感谢起有空调的医院。

“会、会传染给你吗?”在祝余也抱住我后,我小小的良心亮起了微弱的灯,“不、不过……”

“虞生。”祝余喊我,“我拥有很好的身体。”

好吧,不用我多说,我的男朋友就解决所有问题。

之后是一段不长的静谧,烧大概退了,虽然太阳穴和身体还残留着来势汹汹的酸痛。我的手脚很软,不太能很好地把祝余环住,脑袋又热切地需要另一人的体温,于是我拱啊拱,钻进祝余的怀里。

不太衬景的,我觉得自己是一条蚯蚓。

“像一只小狗。”我头顶突然传来另一种形容,祝余略带些满足地感叹,“好可爱的小鱼。”

我扭一扭的动作,变成了不好意思的扭扭捏捏。

不去看祝余的脸,我安心地待在他的怀中。“祝、祝余。”入睡前我曾这样问林禅语,关心他的伤情,可他在我身边,我却没能立刻反应。手顺着他的腰摸索,薄薄的背心下面是一块纱布。“还痛吗?”并拢的五指覆在伤口上方。我很愧疚,妄想自己能突然拥有治愈人的力量。

“啊。”祝余是很轻松的,“不痛了,因为有小鱼的安慰。”

他说话的语气仿佛像今天吃了几碗饭一样简单,然而进入到我耳朵里多了暧昧的情色意味。白天,那间我们之前都未曾踏足过的卫生间里,祝余也这样说。他沙哑的、泛起清涛的音调轻易地让我相信性在某种程度上有止痛作用,并心甘情愿地做出让渡。“献祭”,这个词由祝余说出。

“宝宝,谢谢你。”他抵着我的阴阜射精,“我不会再有疼痛。”

而那时的我确实相信。

现在,或许是因为紧绷的情绪被缓解、又或者药物带来了清醒,我的脑袋在绮念中倔强地思考。一时间,唯心主义失去阵地,疼痛被具象化成一种虞生自己创造的概念。治愈人的希冀不存在了。“嗯……”我为这概念做解,诚恳地说:“我没有那样神奇的能力。”

“那怎么会有‘吹一吹就不痛了’的老话?”神奇的祝余竟搭上了我神奇的脑回路,“小鱼,不要小看自己的影响力。”

好吧,我蹭蹭,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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