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安娜莉亚的春游
吧,这里不能住。”
言雨楼从玄关的柜子里找到一把大伞,关灯离开房间,屋子里的女人慌了,被堵住的嘴巴拼命哼出声音挽留,哪怕是帮她放下来,关门声毫不留情地响起,甚至贴心的没有砸得很响。
雨已经很小了,断断续续飘着,两个人站在同一把伞下,等在路口。
“去哪啊?”她左转右转。
“你家。”言雨楼转向左边的路,对着她家的方向。
“你怎么不回你自己家?”
“我在京阳没房子。”
“你去阳上阁啊。”
“太远。”
“那算我收留你啊。”
“谢谢。”
她钻出雨伞,在前面蹦蹦跳跳。
京阳无论何时都挤着各地的游客,拍照的声音和闪光灯,两人都低头避开。
原予跳着跳着突然撞到言雨楼的身旁,满脸严肃,
“你说他们怎么知道你今晚会去那个宿舍啊?”
她的反射弧太长,却也抓住问题的关键。
“每周末晚上,我都去那住,第二天直接去上班。”
“哦,找到规律了。”
她不再言语,双手插着口袋往前走,雨已经停了,言雨楼收起雨伞,他的脸从伞里露出来时,路边坐着的老人突然开口,
“这位小公子样貌不凡啊,老夫见你面若好女,一表人才,却也刚毅不屈,为人正道……”
原予低头找戴着墨镜的老人,小声和言雨楼说,
“这是,夸你?”
“但是玉山将崩……”
言雨楼的脚步停了,她赶紧推着他离开,
“别听他瞎说,都是封建迷信骗钱的。”
“你觉得他是歪打正着?”
“什么嘛你信这些啊,又不是发生在你身上的事。”
原予没回头,固执地拉着他往前走,言雨楼两步追上她的步伐,
“没事的。”
“快点,回家。”
还像从前,两间浴室,两人进屋一起洗澡,原予从柜子里找出他的衣服。
“对付一晚吧。”
“四年了,还留着呢?”言雨楼接过衣服闻了一下,和她身上的衣服散发着同样的香味。
“我回来之前找人把这里的衣服都清洗过,连带着你的也洗了,好啦别看了,赶紧换上睡觉。”
她自己先爬上床钻进被窝,抬起一条胳膊挡住眼睛。
时间不算晚,小巷子也也是人声嘈杂,言雨楼上床关灯,躺在她身边。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雨停后的晚风还是她喜欢的温度,身边的呼吸却一直没有平稳下来,她支起来的胳膊贴着眼睛在轻轻的颤抖,两只拳头都攥得紧紧的。
言雨楼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从他的角度能清晰地看到胳膊上的汗毛,短短的竖立。
他将那条胳膊拉下来,换上自己的手捂住她的眼睛。
呼吸声代替沉默交流,过了很久很久,邻居家的灯也关了,总是疯跑的小孩子被抓回去睡觉,原予在言雨楼的手心里眨了下眼,声音小小的,
“等一下,等一下再开始。”
“你说开始。”他慢慢的贴近她,“就开始。”
“等等。”
“明天有什么事?”他换了话题。
“我在树嫩国的学籍转回国内,放在桐海大学京安分校区,我明天去办手续。”
“早上直接过去?”
“嗯。”
“我送你去,不用早起,睡吧。”
周一上午,言雨楼将原予送到学校,开车离开前,还有嘱咐她,
“办完手续还上课吗?”
“没有,都没课了,就是走个过场。”
“那就在这等我回来,一会要带你出去。”
“好。”
半个小时原予从教导处走到学校餐厅,坐在靠窗户的位置上发呆。
大学里的学生来来往往,明明自己也是正上学的年纪,心态却提前不少,看着他们竟然生出一丝长辈之情。
身后总有窃窃私语,经过一次阅兵,她这张脸的辨识度变得高起来,原予打发走两个想要合影的学生,耳边又响起一个带着疲惫的女孩声。
“姐姐,校内街舞舞厅感兴趣吗,可以了解一下。”
原予转头看过去,一个很小的小姑娘站在身边,双手举着宣传单。
她将宣传单接过来,放在桌子上,
“小妹妹,你多大了啊?”
“啊?我,我……”小姑娘没想到她会问关于自己的问题,一时间把雇主的交代忘了,
“我十四岁。”
“十四岁怎么不上学啊,今天不是周一吗?”
“我爸不让。”
小女孩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原予拉着她坐在自己对面的位置上,
“你别怕,我是这个学校的学生,这是我的学生证,”她把刚刚教务处发给她的学生证顺着桌面推过去,
“你叫什么啊,和我说说,你想上学吗?”
“我叫穆凌,我也想读书的。”女孩看完她的学生证,乖巧地送回来。
“穆凌,我送你去上学好不好。”
任笙很晚才从她打工的商场出来,刚下过雨,晚上有些冷。
她拿出手机,下午时妈妈发来消息,她没看到,现在妈妈肯定也睡觉了。
妈妈,京阳好大的,我好累啊。
京阳很好,就是没有朋友,也没有钱。
她抱着肩膀在街上自言自语。
原予转学籍的桐海大学京安分校区离言家老宅不远,车子拐个弯就到了,今日家中大门敞开,满院子的清洁工人在打扫。
一路有人鞠躬问好,言雨楼抬手制止,上二楼的路上,不少工人拿着大剪刀走进花园。
“这是要干什么?”他拦住一个人。
“大少爷!”穿着防护服的工人惊讶了一下,连忙后退鞠躬,
“老爷说,老夫人去世了,这个花园留着也没人管没人看,就,就挖掉,改装成凉亭。”
工人把手里抱着的大剪刀放在地上,一直低着头,生怕被夹在中间成他们父子的出气筒。
言雨楼什么都没说,绕过颤颤发抖的工人进屋,四五芒的最高领导人言明今天没在他的大本营呆着,反而出现在京阳。
他披着件黑色外套,嘴巴里哼着没有调子的小曲,指挥工人抬着一个巨大的孔雀标本,将它固定在二楼走廊的围栏上,长长的羽毛顺下来,垂在吊灯的旁边。
屋子里基本的改造都已经完成,看不出一点奶奶存在过的痕迹。
“只有在做这种事时你的动作最快。”
父子呛声是这个家中最常发生的事情,工人和房间里的佣人听到言雨楼开口,瞬间离开客厅。
言明倒是不生气,嘴巴里哼的歌一直没停下,他调整几下孔雀的位置,慢悠悠地走下来。
“看看这孔雀的毛色,几十年都不一定出这么漂亮的一个。”
“你还挺开心的。”
“人死了,就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世间的一切都和这个人没有关系了,何况家里的摆件,院子里的花,只是徒给活着的人添堵罢了,人的一生,只能朝前看,回头,也回不去。”
他始终有着自己的一套歪理,谁都没法说服他。
“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