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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上山

 

太阴山坐落于莽莽祁连山脉中,本是座不起眼的小山峰,除开岷江从这里穿山而过,并没有什么特殊。但数百年前,时任极乐教教主选址太阴山,此后,太阴山逐渐成为极乐教圣地。

经过几代人的发展,极乐教成了江湖上人人喊打的魔教,太阴山的访客也就越发稀少。

今日,太阴山却迎来一位面生的客人。

来人恭谦有礼,神态温和,虽然面生,引路人却丝毫不敢怠慢。

倒不是因为他出身岐黄谷,是神医座下弟子。这位可是教主要亲自招待的客人。

压住好奇心,引路人悄悄退开,把客人一个人留在正厅。

人走了,霍广泠松一口气。

这是他第一次上太阴山。极乐教讲双修,江湖上向来以淫糜着称,但太阴山的景色同他见过的其他山没什么差别,水顺势而下,木向阳而生。但或许因为这座山是魔教大本营,他总觉得阴森。

毕竟是魔教的总坛。寻常人有几次上魔教总坛的机会?自己不仅上山,还是被人请上来的,所以不要怕。霍广泠这样宽慰自己。

即便不能下山,也不要怕。

他捏住自己腰间的锦囊,用指甲刮了一点药粉,藏在手心。

“让我好好看看是谁来了。”人还没到,正厅里先响起熟悉的嗓音,健朗浑厚,中气十足。

霍广泠一惊,手一抖,药粉洒了大半。

霍广川的身影出现在正厅,几个侍女托着盘子鱼贯而出,撤下桌上的摆设,端上热气腾腾的饭菜。

“还真是广泠。”霍广川不由分说地捏住青年的下巴,仔仔细细地端详。

温润的五官,没有哪处特别出挑,又哪里都恰到好处。但如果非要说出哪处最动人,还得算那双总是水汪汪的眼睛,噙着泪将哭未哭的时候尤其脆弱,也尤其动人。

但此刻直视自己的双眼却有些慌乱,像是在隐瞒些什么。

霍广川眸光一黯。做了教主快两年,见惯了大风大浪。只一眼,他就知道广泠别有用心。

但他压下心中的怀疑,打算静观其变。

到底不是几年前那个只会软着嗓子叫哥哥的小男孩儿了。霍广川想。

霍广泠递上山的信物,是广川在广泠刚去岐黄谷时寄给他的信笺。

从收到信笺起,霍广川就开始期待这次会面。“期待”这种情绪,对他来讲已经十分罕见。

距离他们的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六年。六年前他入魔教,就曾动过把小孩儿绑上山的念头。极乐教的核心功法是双修,他最想要一起双修的道侣,自然是自己的宝贝弟弟。

但看见弟弟毫不设防的样子,到底还是没下得去手。不说极乐教不是什么好去处,兄弟乱伦到底犯天下之大不韪。

他上山已经是被逼无奈,没必要再弄脏自己清风朗月的宝贝弟弟。

六年过去,合欢秘法他已经臻至化境,品过各色美人的风情之后,他于床笫之事反而不那么上心。

但是见广泠一眼,压抑许久的欲望又开始蠢蠢欲动。

小时候还有些婴儿肥,几年不见,曾经跟在自己屁股后面打转的小孩儿彻底长开,无忧无虑的少年长成亭亭玉立的青年人。

想到这里,广川伸手掐上青年的脸蛋。

“哥哥?”愣了半天的广泠终于有所反应,伸手拨开广川的魔爪。

广川下手不轻,白皙嫩滑的脸留下两只红红的手印。

身体倒还是像小时候那样容易留印子。

广川满意地收回手,揉上广泠的发顶。

“小泠长得越发俊俏了。”广川冲着广泠比划:“最后一次见你,你还是那么小一个孩子,还没有我的肩高。如今,嗯?站起来,让大哥看看长了多少。”

广泠被广川拽起,然后猝不及防地被卷入一个带着肃杀气息的怀抱。

广川的双臂不容反抗地环过广泠的腰,广泠僵了一僵,和往事隔了两千个日日夜夜,这个拥抱变得过于陌生。

广川用鼻子蹭了蹭广泠的发顶,笑着说:“小泠都快长到我鼻子了,的确长高不少。”

广泠纠结半晌,最后也轻轻地抱了回去。

但不知怎么,只是这样一抱,过去熟悉的记忆就统统涌入脑海,他霎时红了眼眶。

他等这个拥抱,已经等了六年之久。

“哥哥…”他小声的唤了一句。

六年前的夜晚,广川不告而别,此后再有消息,都说是西南霍家的新家主霍广川叛出正道,加入魔教。霍家为了正本清源,将霍广川从霍家族谱剔除,霍广川的二弟霍广流接替家主之位。

这个拥抱持续了很久,因为广泠一直固执着不肯松手,像是要将这六年缺失的份额一次性补足。

广川也不急。他轻轻地拍打着广泠的后背,就像小时候一次次地哄着小泠别哭一样。

最后广泠终于肯松手,反倒不好意思地捂住脸,跟广川小声地道歉。

“怎么性子还跟小时候一样,动不动就哭鼻子。”广川调笑:“快坐下,尝尝我们太阴山的特产,花斑鲤,鱼是才从岷江捞的,知道你爱吃甜,特意做的糖醋口,快尝尝。”

说完,不等广泠拒绝,夹了一筷子的鲤鱼肉。又像想到了什么,替广泠挑着鱼刺。

广泠曾患过眼疾,看不见东西。从那儿之后,广川就养成了事事照顾广泠的习惯。吃虾剥壳吃鱼挑刺,喝汤喝药先尝一口温度是否合宜,下阶梯迈门槛更是时时抱着,生怕宝贝弟弟磕着碰着。亲密得不像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反倒像父子情人。

“哥哥…”广泠等着广川的动作,但还是为自己辩解:“我不是小孩子了。”

“在大哥这里,小泠永远都是个孩子。”广川不置可否。高深的目力被他用来挑鱼刺,小题大做,却也甘之若饴。

他把碗推过去,顺势又掐上广泠白嫩的脸:“眼疾后来没再犯过?”

“还行。师父和大师兄的医术都很高明…”

“那就是还犯过?”广川打断广泠的话,又认真地瞧了瞧广泠的眼睛:“岐黄谷名声在外,怎么连这点小病也治不好?”

“哥哥…”知道广川在无理取闹,广泠唤了一句,就开始默默刨饭。

“好了好了,疏不间亲,我不该说的。”广川挥了挥手,觉得好笑。

算来算去,当今天下敢这样给他甩脸色的,大概也就广泠这么独一份吧。

在广泠面前,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放下周身的气势,从那个说名字可止小儿夜啼的魔教教主成了一个会给弟弟夹菜的普通哥哥。

可广泠并不知道,霍广川并不仅想做个哥哥。

他被这句“疏不间亲”堵得一噎,嘴里还包着饭,就忙不迭反驳:“哥哥和师父都是我非常重要的人。”

“继续。”广川戳了戳广泠含着食物鼓起来的腮帮子:“我想听广泠夸我。”

“哪有这样的人。”广泠说,富有弹性的唇瓣沾上油珠,看着就教人食欲大开。终于咽下嘴里的饭,继续说:“哥哥长得俊,学东西又快,别人学半天的哥哥看一眼就会,功夫也好,就连打水漂也是飞得最远的…”

“这算什么夸法。”广川听着广泠的碎碎念,哭笑不得,又挑了一筷子鱼肉,堵住广泠的嘴。

“哥哥,你可以不做这个教主,跟我下山回家吗?”说到这里,广泠又兀自湿了眼眶:“大家其实都很想你。”

“好好吃饭。”广川不置可否,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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