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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族群减员的Omega

 

心脏跳得太快了。

纳索疑心它要折开肋骨、撞破胸腔,蹦到棕熊面前快乐地喊叫:嘿,我在这里!来杀死我吧!

母熊的目光已经落到他身上,那种阴冷的、饥饿的、意图取食的目光;它注意到了这只狼,落单、消瘦、小体型,对它来说简直是唾手可得的猎物。它调转方向,不再走向躲藏的浑灰,而朝他过来了。

想一想,想一想,纳索。

你要保护幼崽,你更要活下去。

纳索感觉脑子从来没这么高速运转过,它发烫发痛起来,几乎要冒出白烟。他的喉咙做了几次不由自主的干涩吞咽。还不够,母熊离巢穴还是太近,得把它钓得再远些。一只狼崽伏在灌木丛下,四只狼崽躲在洞穴里。纳索害怕母熊发现一只就会发现另外四只。远些,再远些。

他忽然无师自通了自古以来太多动物诱敌的方法。

纳索背过耳朵,吊起嗓子,发出一声惟妙惟肖的哀嚎;这痛苦的声音太真实了,真实到他自己都吓了一跳。母熊一顿,放下脚掌观察着。一些猎食者知道不要去碰看起来非常古怪的猎物,因为它们很可能带有致命的疫病,或者更糟,是人类设下的陷阱。不管怎样,它的停顿给纳索发挥的机会。

他提起一条前腿,回忆着伦恩跛脚的姿态,摇摇晃晃地前进。他滑稽地踮着脚、耸着肩膀,好像这样能快一点一样,跌跌撞撞、一瘸一拐,一副伤重残疾、濒临死亡又还剩一口气的样子。纳索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表现得太夸张,毕竟他毫无经验,能照猫画虎的模板也只有这么一个。母熊侧过脑袋打量他,纳索决心让挣扎更加真实一些,装出突然找到平衡的样子窜出好几米远。

也许是被他奔逃的样子引发了狩猎本能,棕熊迈开了步伐。

纳索没有松懈。棕熊看起来笨重,奔跑时速度却很快,虽然上限没有狼高,但也不容小觑。纳索知道自己该比拼的是什么,他年轻、体型小而轻盈,即使在狼群中也是速度上的佼佼者,只要把棕熊引得足够远,接下来就是速度和耐力的竞赛,而饥肠辘辘的熊不会愿意花费太高的代价去获取一只扎手的猎物。

再远些。

棕熊大概是想保存体力,纳索表现得这么虚弱,它也一直没有提速,不紧不慢地坠在他身后。

纳索竭力扮演出“逃过都是侥幸”的意思,但多次命悬一线时拉开的那一寸距离显然让棕熊起了怀疑。纳索再次假装跌倒时注意到它频频回头,似乎在思考究竟要不要折返,可能它已经想到面前的狼是不是在欺骗,如果是这样,刚刚离开的地方毫无疑问藏了一窝尚无反抗能力的小狼。

纳索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喘息时来回穿梭的空气撕裂着他的咽喉,干得发痛。

现在就拔腿跑吗?但要是棕熊又回去了呢?

等等。一道灵光忽然闪过纳索的脑海。

这是一头哺乳期的母熊。它可没有同伴帮忙照顾孩子,这个季节的小熊又不是待在窝里等妈妈回家的宝宝了,母熊出来狩猎应该是带着孩子的。

那它的幼崽呢?

它不会让幼崽离自己太远。

任何猛兽的幼年期都是如此脆弱和无助。

纳索还没完全想出新策略来,就听见没有很远的地方传来熟悉的嗥叫。那是伦恩的声音,来自营地的方向。

伦恩回来了!

——他一定察觉到了异样,才会发出呼唤狼群的叫声。而他也一定知道危险随时可能出现,会把狼崽换个地方藏。

纳索没有了后顾之忧!

他竖起耳朵看向母熊,发现它与脸盘对比显得有些小的眼睛睁大了,咧开嘴,呼吸都变得急促。纳索猜的是对的,它的孩子肯定在距离狼群营地不远的地方,现在陷入危险的不是狼群即将回援的狼崽,而是可能要被一群愤怒的狼包围的小熊!

纳索不禁松了口气。

这一瞬间的懈怠害了他。

棕熊毫无预兆地扑向他,比起之前留存力量的状态,这一下挟着被欺骗戏弄的暴怒和对幼崽安全的焦虑,使出了实打实的全力。即使在黑影罩下来的几乎同时纳索就反应过来、立刻放弃伪装、撒腿就跑,也没能完全躲过它的攻击。

他听到了贯穿身体的咔擦响声,源头是右侧的后腿。

随之的是筋骨的震动。

怪异的、悚然的寒意柔滑地爬过他的脊椎。

肾上腺素的飙升下纳索根本没感觉到疼痛,事后他都惊奇这时的自己竟然能爆发出如此迅猛的速度。他灵活得像白鼬,敏捷得像猎豹,刹那间窜出十几米。远方响起狼群应和的长嗥,你呼我应、此起彼伏,如利刃出鞘,上干云霄。纳索听出了他的配偶的声音,布莱克的嚎叫显得阴沉而紧绷,昭示出显而易见的警告。

棕熊腥臊的臭味围绕着纳索。他不假思索地开始了奔跑。

奔跑,狼的一生都在奔跑。与同伴角逐,与猎物角逐,与敌手角逐。树叶和风擦过皮毛,脚掌踏过水洼和倒木,跃过沟壑和树根。不要停,永远不要停。就像鹿和牛,那些食草的动物,在被追捕时倒下就意味着死亡。

纳索感觉后腿有些使不上劲,但还是在全力地奔跑。他不知道棕熊还在不在自己身后,只觉得自己已经奔跑了十个季节之久。忽然,他的眼前开阔起来,营地出现在面前。

他大口大口喘息着,肺部酸涩,一阵麻木的疼痛从身后席卷过来,纳索一瘸一拐地走了几步,这回是真实的。他张望着,小声而急促地呼唤小狼。

回应他的是伦恩的声音。

灰色公狼从虬结的树根间冒出一个脑袋,随之而来的是狼崽叽叽喳喳的、小鸟一般的叫声。纳索冲过去,从伦恩肚子底下挖出了他的孩子。浑灰呜咽着撞进他怀里,纳索舔舐她两下,清点所有幼崽。一、二、三、四、五。一只不少。

幼狼们紧紧贴着他,细小的尾巴摇甩着,倾诉劫后余生的喜悦。伦恩探过头来,不安地咕哝了一声。

纳索感到非常非常累。他舔舐和摩挲着幼崽,眼皮沉重地垂下来。疼痛变得遥远而模糊,接着他被漆黑的梦捕获了。

布莱克带着狼群狂怒地将棕熊撵出几里地。他听到求助的嗥叫时惊得简直跳了起来;下意识转头想征求长辈的意见,才想起来母亲已经走了,现在他完全是狼群的大家长。他毫不犹豫地回援,围堵住了三只攀在树上的小熊。

狼不会爬树,但小熊也不能总待在树上。它们年龄还小,很快就会在抱握树干时耗尽体力,落入狼口。回来找孩子的母熊几乎发疯,在狼群之间横冲直撞,布莱克体型很大,它又是熊中比较瘦弱的,还正是冬眠后虚弱的时期,这头黑狼给它造成了不小的压力,它也不愿意和狼群硬碰硬。最终母熊带着孩子仓皇逃窜。

一回到营地,布莱克急切地嗅着,就去找纳索。

oga在窝里睡着了。他的鼻子里流动着有节律的呼吸。布莱克闻到了血的气味,先是安抚受惊的狼崽,再检查纳索的身体,发现他的一条后腿折断了。

血已经止住,但看上去仍然触目惊心。白森森的骨茬从血肉模糊的伤口中穿刺出来,透出皮毛。布莱克闻嗅着,轻轻舔了两下。纳索呻吟一声,在不知是昏迷还是睡眠的梦中动弹了一下身体。

布莱克低声训斥着呜呜咽咽的幼崽,小心翼翼地将纳索的腿掰正,使骨头回到肉里,然后放平。他见过母亲这样照顾断了腿的狼,只要处理得当、而且伤者活了下来,他们还很可能可以痊愈并正常生活。

洞穴里弥漫着不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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