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
王铬岂能听不出这婆子话里有话,当即涨红了脸。开口斥责道:“薛婆子,你不过就是一个净仪司管事的婆子,有何本事指责本将军。”
“王将军说笑了。”薛婆子略有不屑地轻笑一声,“咱这老婆子哪敢指责将军您呢。只是咱们军营向来是纪律严明的,即便将军您真喜欢这姑娘,也得等老婆子领回去登记了,整理仪容之后再说。”
说到这里,薛婆子又与那女子低声安慰道:“姑娘莫要怕他,咱们这真管事的将军是微生煦将军。若受了委屈与他说便是,别瞧着他现在板着张脸,平日里待人宽厚着呢。”说罢,拉起那姑娘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拍打了几下以示安抚,然后就领着这姑娘出了王铬的营帐。
奇怪的是这姑娘虽是一言不发,但经过微生煦身旁时,回首抬眸瞧了她一眼,便可谓是顾盼生辉,也就无怪王铬春心大动。就连微生煦身旁的周鹏瞧见那女子这一回眸,也是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低声说了一句:“这王铬眼神还真够毒的。”
军法严明(三)
微生煦淡淡瞥了眼周鹏,周鹏蓦地讪讪低头不敢瞧她。微生煦倒也没出言指责,她心里也清楚的很,这军营里多是男子。净仪司虽会收些女眷,但大多为曾被贩卖的瘦马和一些自愿留下帮忙的使唤婆子,其余被北翟掳来的良家女子,由她们自行选择,要么放其离开,要么让其在他们镇守的这座边城安家。
至于刚才那名女子……
微生煦却是一时之间猜想不出她的身份。
她冷着脸看向王铬道:“王铬擅自带人回自己的营帐,按照我濮阳军的规矩应当罚杖刑十棍。”
“微生煦,你……”
王铬一听当即就急了还欲狡辩,不曾想微生煦当即让周鹏喊了两名小兵进来。小兵们平日里早就瞧不惯王铬横行,听闻微生煦要杖刑于他,当即领命一左一右架着王铬出了营帐,去了校场当众行刑。
王铬自然是百般不服气,可微生煦的官衔高于他,又算是名义上的国舅爷。不论哪一点,他都是惹不起的,想及他来这濮阳军任职之前,家中长辈与他告诫微生煦十四岁参军,次年便成了车骑将军,成大将军后更是以治军严明而闻名,奉劝王铬到了其麾下定要慎之又慎。
奈何心高气傲的王铬全然将长辈之言当做耳旁风,入军不过数月便屡屡违反军规。若是冯褚早有交代,要对其多加照拂。依照王铬如此行事,早该被革除官职,发回原籍。
眼下,他又生出这般事端,负责记录的柏文书唉声叹之余,研磨好的墨汁填饱笔,就开始奋笔疾书地记录下王铬又一出格行径。一气呵成之后,又哀叹一声道:“如此纨绔,简直有辱潞城王氏门风。”
刑毕,王铬又被人用担架送回了他自己的营帐内养生。
不少围观的小兵纷纷议论。
一小兵道:“这王将军虽然是名门出身,没想到也是个皮糙肉厚的主。瞅瞅他入军营才多少时日,这刑罚可都快不下五回了。”
另一小兵接话道:“何止五回,光我瞧见都已然七八回了。听柏文书说起码也有十回了。”
“去去去,你们在这里讨论也不怕被他听见。”
周鹏监刑恰好路过,提醒这两名小兵道,“王铬可是个记仇的小心眼,要讨论上别处去。若是被他听见了,你们两个兔崽子可没好果子吃。”
少年的两名小兵朝着他吐了吐舌头,便勾肩搭背地结伴离开了校场。
周鹏杵在原地往王铬营帐方向看去,暗自叹了口气低声念叨了一句:“这皮确实挺瓷实的,怎么就没落下点毛病呢。”念叨完就迈开步子朝微生煦的营帐走去。
他走进微生煦的营帐时,微生煦正看着一本书籍。
周鹏斗大的字识不得几个,一瞧见书籍就觉得头疼,见微生煦居然气定神闲地看书,似乎还专注的模样,这倒是让周鹏左右为难起来,到底是先出去候着,还是直接开口复命?
哪知,微生煦虽然没正眼瞧周鹏却是早已知晓他的到来。将手中书籍翻过一页开口道:“杖刑完了?”
不成器的狗熊将军(一)
“禀大将军,末将是瞧着王铬用担架被抬回营帐里的。”周鹏如实禀报,微生煦却显得漫不经心,微微颌首过后便不再言语。
可周鹏反倒是没有离开的意思了,他杵在原地瞧着微生煦。若不是他知晓微生煦是个率兵打仗的,他瞧着微生煦这白净清俊的模样定会以为她就是个书生。说起来也怪,旁人都是越晒越黑,微生煦反倒是越晒显得越白。
自打微生煦当上少将军开始,周鹏便一直做她的随行副将,还真的从未见她何时被晒黑过。
“周鹏,你还有事?”
微生煦问话的同时,目光终于从手里的书籍移开。黑白分明略显狭长的眼眸抬眸看向周鹏,目光里倒也没了之前对待王铬时的冷漠,倒是多了几分温和。
周鹏憨笑几声,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放在自己的后脑杓挠了挠道:“将军,说起来您这模样,怕是给您说亲的不少吧。姑娘们都喜欢您这样白净……”
微生煦撇开眼继续,目光再一次回到了手里的书籍上,淡淡开口打断道:“合着你这小子瞧见那姑娘后,春心萌动,想娶媳妇了?”
周鹏讪笑几声,想把话题扯回微生煦身上:“将军,末将在夸您,您怎么还开起末将的玩笑了呢。”